那伽問:“什麼東西?”
紀筝遲疑着,“看不清。但她身上有東西。”
姜梨滿身上的東西,藏得還很深。
論道行,當是比紀筝高多了去的。
還是紀筝修道宗,對炁的感知非常敏感,才發現姜梨滿身上的炁,是遠遠超出一個凡人應有的量的。而且不夠純淨,有旁的夾雜其中。
但是罩着一層什麼。
紀筝看不清。
那伽想了想,“可能是什麼守護靈吧。”
“希望是吧。”
紀筝知道,但凡曆史悠久的人家,祖上積德行善,就有保家仙,如白蛇。而後輩中有品行過關的,身後都有守護靈守候。
姜梨滿與人為善的性子,有守護靈保護,理應如此。
這便沒有多想。
她與那伽在房間内合計路線。
那伽在姜梨滿面前裝戲精,但記性還是一頂一的好。
打着哈欠看的圖,原封不動地自己重新畫了一張,一處細節都沒落下。
令人滿意。
紀筝将地形圖和調崗令收在一處,互為路線參照。
下午,畫舫搖搖晃晃,弄得人昏昏欲睡。
房間裡的說話聲都小下去。隻聽見水波潺潺,船槳破開水流的清蕩聲。
紀筝也掌不住困了。
就勢躺在榻上睡下。
迷糊中,那伽從後抱住她。
紀筝掙了掙,掙不開。打了個哈欠,沒強求,睡着了。
這一覺來得又深又濃。
睡飽之後,二人的精神都好了許多。
他們重傷痊愈,身體底子還是虛。
中午大吃特吃,但在調炁完全運化前,是不會再吃的。
因而連下午的點心都免了。他們就在屋裡養神。
紀筝打坐,吐納丹田之炁。
臨近昆侖,連水域上都是靈炁濃厚。
片刻功夫,她隻覺輕飄飄,神魂離體,像是在水底擺尾的魚,時而又化作天上的白鶴,伴着雲卷雲舒,路過朝陽天空,鶴尾遊弋。
與萬物化為一體。
入定,魂魄出體。
吐納之間,炁體轉過小周天大周天,紀筝的魂魄回到體内,神清氣爽。心境平和。
那伽還在打哈欠。
紀筝有時也感歎,物種不同,差異太大。
她每天卷生卷死地修煉,才在鬥法時能有餘地;那伽鬼技靠吞,作戰靠自愈。
越睡覺,越幸運。
真是攀比心易生不平心。
紀筝索性不想了。招呼他一起去外頭看看。
一出門就撞上蜀山大小姐的“送行隊”。家丁丫鬟、修士護衛浩浩蕩蕩,護送嫡小姐姜雪吟用晚飯。
船艙點起漁火,各處挂着燈籠照明。
暖光下,人也朦胧了。
姜雪吟身着華貴嫁衣,接受着船客門的恭維誇贊。連走路的姿勢都飄飄然起來。
蜀山姜小姐,未來百裡仙君的夫人,想想都風光無限。
這便大手一揮,包了全船的酒水。
敗家啊。紀筝想,能不能多來點。
她這樣的窮人,很需要。
姜雪吟确是個嬌寵養大的嫡女。出手大方,不計家用,都要仆人從嫁妝裡找黃金貼補。
最快樂的當屬船主了,盆滿缽滿。
姜雪吟自己心情也不錯。
今夜庶妹姜梨滿知趣,沒出來礙眼。也不會搶她的風頭。
為着同喜,姜雪吟還叫仆從派紅封,給船客們派發。
一船兩新娘,大家都樂意讨個彩頭。說幾句恭維話。
紀筝看着,姜雪吟也不傻嘛。
施以小利,博好名聲,穩賺不賠的買賣。她嫁到無極仙山那,提前造勢挺成功。
再看姜梨滿,窩在房中,不無寂寥。
說好聽些,叫低調避人耳目;說難聽點,是被拜高踩低的“低”。
紀筝帶着酒水吃食,去探看姜梨滿時,正碰上嫡女的武丫鬟欺負她。
嫡女的主武丫鬟,實力不俗。
出手打在姜梨滿膝蓋筋脈上,不見傷口,但造成内傷。那傷處又是血海彙集處,血流必經地,隻要姜梨滿的血還在流,那痛苦就一直在。
姜梨滿伏倒在地,痛得淚水漣漣。
嬌靥泛粉,哭得眼尾都發紅,活像隻小兔子。
隻拿一雙通紅的眼,看着那武丫鬟。
小碧求饒磕頭,“是我要去給仙君送信的,小姐從沒這個意思,武仙你放過小姐吧。”
她膝行着抱住武仙的腿,卻被武仙一腳踢開。
武仙?
紀筝思索,莫非嫡小姐的另一個丫鬟,叫文仙?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壓不住這麼大的名。
紀筝動了動手指,想不到結什麼印。
道宗禦宗同為正派。解退整人的方法是有的,整人的卻是沒學過的。
整治人的道術很多,什麼借運、招|鬼、轉黴運、鎮壓亡魂不讓投胎等,但都被歸為邪術,正派是不屑去學的。沒道理為了一時的銀錢,毀壞自己的修行,沾上因果行惡事,還會折壽的。
思考片刻,紀筝催動遷患印,悄無聲息,朝武仙身上打去。
武仙隻覺異樣,身為武者,直覺很不舒服。敗了興緻,便将搜來的那封信撕個粉碎,扔進了海裡。
“小姐說了,二小姐要自重,别再想着勾引百裡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