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筝從座跳起,推開窗,徒手向空中襲去。
随着“吱吱吱”的叫聲響起,一切幻象,瞬間消散。
紀筝盯着手裡拎着的“東西”——小白老鼠被揪着後領子,“吱吱吱”叫個不停。小手小腿撲騰個不停。
【放開我】
紀筝笑起來,“不放。”
小白鼠徒勞撲騰。紀筝等它氣喘籲籲,才把它放到桌子上,倒了杯茶水,“喝吧。”
正準備悄悄溜走的小白鼠:?
它走不了,紀筝施展咒法将它困在這桌子附近了。
什麼鬧鬼。這房間是“鬧仙”呢。
【我是替我姥姥報仇的】
紀筝聽着小老鼠絮絮叨叨,把恩怨說了,隻道:“我會幫你解決的,不可再生事了。”
那小白鼠也識時務,滴溜兒圓的小黑眼睛專注地盯着紀筝,乖乖地點了頭。
紀筝便解開咒法,任它離開,鑽進牆壁角落裡,幾下就不見身影了。
轉身的功夫,瞧見姜雪吟起了,抱着被子縮在角落發抖。而和她同睡的狐仙,化作原形,伏在枕邊,呼呼大睡。
紀筝沖姜雪吟點點頭,“沒事了,睡吧。”
經曆過在睡夢中差點被人吃了的事,總是容易有心理陰影的。
姜雪吟得了她的安慰,這才安心,重新閉眼睡覺。但身體依舊蜷縮,充滿防備的姿态。
紀筝暗自搖頭。
這就是師父所言,不要作惡。最後傷到的還是自己。當時能推人出去喂食|人|魔,自己活下來卻沒一日能睡上安穩覺。
感歎後,紀筝着手寫出入夢符,随即飄飄悠悠,往客棧掌櫃的夢中去。
夢中自有一番計較。
安排妥當,紀筝才如釋重負,躺倒在地鋪上。翻個身,猛瞧見那伽沒阖眼,愣愣地盯着她。
紀筝本以為他還在生氣,下意識微笑,擡起手拍拍他的頭,“睡了。”
換來的是被用力地擁入懷。
“嗯。”那伽低聲說。
次日清晨,姜雪吟喉嚨能說話了,一大早就從樓下打聽上消息來。
“樓下來了好幾波,聽說在請像呢?”
紀筝推開房門,遙遙從樓梯上看下去,隻見江湖道士裝扮的人,正煞有介事,往客棧移動一盤東西。東西用布罩着,看着像是一尊小塑像。而後就神神叨叨,往後廚去了。
店小二在櫃台後揩汗。
紀筝被姜雪吟拉着過去,打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店小二道:“昨夜掌櫃的做了夢,說是老鼠大仙來尋仇了。”
姜雪吟:“尋仇?”
店小二極是小聲,“是。聽說啊,早些年,掌櫃的在廚房逮到過一隻瓦罐那麼大的油老鼠,尾巴有小指粗,人手臂那麼長,可駭人了。又有靈性兒,能聽懂人話,怎麼都逮不到它。大晚上都帶着子子孫孫在廚房裡鬧騰翻油。”
“那後來逮到了沒?”姜雪吟新出深閨,聽什麼都新鮮。
“逮到了。還是掌櫃的聰明。”店小二繼續道,“老鼠啊,最大的習性,就是愛往角落裡鑽。管他什麼老鼠,都是這個樣。掌櫃的就在廚房四個角落裡,各自放了特制的捕鼠籠,再去打老鼠。總能跑進籠子裡,這才把那鼠王給逮住了。”
“然後呢?”
紀筝正在默數自己的氣息吐納,聽着微微蹙眉。
店小二:“嗐。老鼠人人喊打。掌櫃的恨呐,一茶壺開水就澆下去,給活活燙死了呗!”
姜雪吟面露害怕,轉瞬又恢複常色。也是,她蜀山大小姐,蜀山若有叛徒下人,何止是燙死,爹爹懲罰人的手段有太多種了。人命低賤起來,連老鼠都不如。
店小二捂臉,“那老鼠燙得吱吱叫喚,毛都活活燙蛻皮了,就扔進渣鬥堆裡了。”
姜雪吟恍然大悟,“那老鼠來尋仇了。”
店小二點點頭,“可不敢叫老鼠,得叫鼠大仙。說了要供尊像,享油水香火三年,才能平息燙死的仇哩。客人你們那間房鬧鬼啊,就是鼠大仙鬧的。供了這尊像,估摸着就不會鬧了。”
紀筝贊同地點了點頭,道:“昨夜是挺安生的。”
店小二松了口氣。
姜雪吟支支吾吾,什麼都沒說。她知道紀筝的本事,想她自有道理,就不多嘴了。
這一樁插曲過去,休息停當。
紀筝又叫那伽陪着,去街道買了黃紙和朱砂,以備不時之需。
下一站是石首山。小石潭。
在青蓮舫,姜梨滿說過,在小石潭,投石問路,可以看到所尋之人所在的地方。
紀筝調崗到妖異崗,任務之一就是找到姑射之國小儲君,所以小石潭是必去的,否則在昆侖這麼大的地界找人,純屬大海撈針。
紀筝雇了妖怪馬車,向石首山進發。
姜雪吟往衣服内塞了不少的護身符,生怕少貼了一張。那伽抱臂睡覺,狐仙則是黏在紀筝身上不肯放,交涉了一陣,才肯躲進紀筝的酆都冥燈李,化作一塊狐狸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