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我。我找人去道觀要的平安符,想送給你。還未曾送出,順手收在匣子裡。我身邊丫鬟不知道,一時心急,瞎攀緣,才波及到江姐姐身上。”
紀筝苦笑,原來留了後路。
“害,竟是如此,一場誤會。”金嬷嬷眼看黎徜柏臉色越來越難看,趕忙打圓場。
黎徜柏抱起阿張就走。
随阿張來的那倆丫鬟,不知何時摸到鹧鸪院裡,正被崔驚樾拿住了丢出門來。丫鬟哭鬧,手裡舉着钗環手钏子來,“小姐,丢的首飾找到了,原來在這呢?”
下人嘩然,金嬷嬷最好事的,這時都低了頭。
無他,将軍整個人周身結冰一樣。金嬷嬷是懂他心情風向的,心裡罵那倆丫頭蠢笨,不知見好就收。非在這檔口上還找補。
果真,黎徜柏深深看了阿張一眼。
阿張毛骨悚然,不自由主低了頭。
黎徜柏道:“既然小姐的東西,你們看管不好,那手也不必要了。”
“什……什麼?”丫頭沒聽明白,還在演戲,昌平指揮小厮過來拖了丫頭就走,“碾了手,賣出去。餘者家人,一并逐出去。”
“不要!”
倆丫鬟吓呆了,哭天搶地,到底都被拖了下去。
整個鹧鸪院,鴉雀無聲。大家都垂首不語。
一時隻聽見兩個丫鬟哭嚎的聲音,還有個丫鬟拼了力朝阿張跑去,“小姐,小姐救救我。”
黎徜柏被拽住衣角,罕見地沒有避開,似乎想看看阿張什麼回應。
阿張面紗罩下臉色早已漲紅,柔聲道:“大哥,是不是罰太重了?那丫鬟,家裡好幾口人呢。”
後半句說得緩慢,丫頭聽了渾身僵住。
隻敢哭,卻不敢鬧了。
黎徜柏隔着面紗撫摸阿張的下巴。
“妹妹,你真當我這……是慈善堂了?”
阿張顫栗。
他十五歲便能以五十騎闖入大營,取叛徒首級回朝,那叛徒可是同他情同手足多年的拜把子兄弟。可見他從非溫文爾雅。
他隻是習慣表現溫和。
黎徜柏:“帶下去!”
昌平明路親自上來拿人,不容二話。
阿張盯着丫鬟被拖走,自己擡頭,隻看見黎徜柏刀削般冷硬的下巴。她這才發現,這男人并不是看不出她的把戲。隻是護短裝傻罷了。或許說不定,她能鬧大,亦是他默許計算之中。
是他推波助瀾?
阿張的目光随着思考落回紀筝身上。
他……他對這個江芙是不是……
滿腔恐懼,瞬間點燃為妒火。
不行,大哥……是她的。
……
黎府角門外,兩道身影匆匆走了,行至鹧鸪院落鎖。
崔驚樾摘下幕離,“小師姐,黎徜柏太狠了,那兩個丫頭的手都成血糊團團了……雖說她們污蔑你在先……”
“到底罰重了。”紀筝冷眼道,“何況,她們是受人指使。”
黎徜柏怎會不清楚,今兒的連環計,皆從阿張那惹出?他隻是舍不得傷“妹妹”,便用兩個丫鬟當馬前卒棄了。
算給此事一個交代。
崔驚樾:“他忒偏心了。”
紀筝:“他治家甚嚴,不然黎府不會上下一條心鐵桶似的外人進不來。非得是這等手段,隻是咱們才來住不久,不曾見過他這一面。”
“可憐。”崔驚樾思那兩個丫頭的傷勢,不住搖頭。
紀筝自是同感。
總覺得……大哥比從前……心狠了許多。
将才她和崔小花一道,請人給兩個丫頭看了,好在黎府下人下手知輕重,她們的手,日後不能用大力,但應付日常瑣事,基本無礙。
那兩個丫頭愧疚而哭,好心提醒紀筝,“那小惡鬼,恐怕還有後招。非趕走姑娘你不可的。”
小惡鬼是說阿張。
“這樣,咱們便不欠誰什麼了。”紀筝道,“收拾行李走吧。先回梅花巷。”
她真是受不了阿張為了點占有欲,和怕謊言被紀筝戳穿的心虛,把無辜之人都拖下水。
今日是兩個丫鬟,明日不知又是誰?
索性她早些避開去。
兩人輕裝簡行,崔驚樾剛推開門,忙又跑回來,輕手輕腳帶上了門。
紀筝一瞧形勢不對,“外面遇見人了?”
崔驚樾:“西京護衛軍。”
紀筝愣了愣,“二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