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周淺笑:“就叫齊周,或者随你們這的叫法,齊哥兒。”
雁兒想了一下,微笑道:“齊周,上次你送我的硯台我很喜歡,一直不知道該回什麼禮給你。”
雁兒接過丫鬟手裡的東西:“剛好我最近在給哥哥做兔毛大氅,就給你也做了一件,你看看喜不喜歡。”
齊周接過衣服,觸手柔軟,抖開披上身,長度剛剛好。
“好暖和。”齊周感歎道。
縫在邊上的毛毛又軟又舒服,齊周蹭蹭脖子蹭蹭臉,舍不得放下。
雁兒見齊周喜歡,露出微笑。
“謝謝你,我特别喜歡。”齊周感謝道。
雁兒:“你喜歡就好。”
看了看裡屋,雁兒問道:“哥哥在家嗎?”
齊周點頭:“在。”
于是雁兒進去找紀雲景。齊周把大氅小心折好拿回屋,準備下雪的時候穿。
出來見長風低頭撥弄棋子,齊周試探問道:“你想要衣服嗎,我給你買。”
長風難得思想敏銳了一回:“你以為小姐送你衣服我會不高興?”
齊周坐下沒說話。
長風落下一子:“你們以後是一家人,我有什麼好計較的?”
齊周瞬間覺得自己不該把長風想得那麼小氣。
“護腕你怎麼不用?我挑了好幾個才選了那個樣式。”
長風:“舊的還能用。”
說話間雁兒就出來了。
“這麼快就說完話了?”齊周問道。
雁兒:“哥哥滿意行了,他還在忙正事,我就不打擾他了。”
雁兒真的非常善解人意。
雁兒走後,齊周和長風繼續下棋。但長風老輸,就覺得沒意思不玩了。
齊周又不想進去幹擾紀雲景,于是去了園子裡逛。
深秋的園子不至于光秃秃的,但樹上已經沒多少葉子。
有阿婆拿着掃把慢慢掃着落葉,動作緩慢,不疾不徐,也沒人催促。
齊周看到池塘裡除了魚什麼也沒有。那些魚被喂習慣了,有人靠近也不怕,甚至跟着齊周的身影遊。但當齊周将手放進水裡的時候,他們卻驚慌逃竄。
等齊周把手拿起來,它們又慢慢遊回來,像是等着齊周投喂。
齊周再次将手放進水裡,魚兒又四散開。
齊周覺得有趣,緩緩用指腹觸摸水面,想等魚兒放松警惕再将手放進水裡,抓它們個措手不及。
他屏住呼吸,慢慢動作。
突然一個石頭落在面前,撲通一聲,齊周和水裡的魚兒通通被吓一跳。
齊周惱怒擡頭,池塘對面的人隻留給自己一個潇灑的背影。
“你幹什麼!魚都被吓跑了!”齊周生氣抹了一把臉上被濺上的水。
不遠處雁兒看着那個背影,不可置信地問娟娟:“那是哥哥嗎?”
娟娟:“是公子。”
哥哥會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
自她八歲出事之後,哥哥再也沒有嬉笑玩鬧過,府裡也沒人敢跟他開玩笑。
今日為何……
雁兒視線落在急匆匆追趕哥哥背影的齊周身上。
從這天起,雁兒就開始留意紀雲景的狀态,驚奇地發現自家哥哥确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尤其是跟他帶回來的朋友齊周在一起時。
兩人雖沒有過分親密的舉動,但眼神動作間比長風還親近自然。
紀雲景得了一幅前朝書法大家的遺作,給雁兒送到清風閣。
看到雁兒的貼身女使少了一個,紀雲景随口問道:“用的人不合心意嗎?”
雁兒:“婷婷的年紀不小了,她家裡人給她贖了身,回去就成親。”
紀雲景回憶了一下叫婷婷的女使,似乎比雁兒還小一點,頓時感到愧疚。
“等父親的孝期一過,我就為你和常哥兒籌備婚事。”
雁兒:“怎麼忽然說起這個。”
紀雲景:“三年前你們就該成親了,誰知父親突然病逝,耽擱了你們的婚期。”
雁兒看着哥哥,陡然道:“今日蘭妹妹來府裡探望,我本想請你來相見,剛好你不在。等哪天你得空,我請她來做客。”
紀雲景莫名看向雁兒。
雁兒微笑着和哥哥對視,眼中似有試探。
紀雲景:“你我之間,何虛拐彎抹角。”
雁兒垂眸笑了,擡頭直接問道:“你和齊周隻是普通朋友嗎?”
紀雲景沉默。
放在膝上的手握了松,松了握,紀雲景終于開口道:“你看出來了。”
雁兒:“隻是猜測。”
紀雲景:“我應該主動告訴你的。”
雁兒貼心道:“現在也不晚啊。”
紀雲景小心問道:“你不反對?”
雁兒小手一攤:“我為什麼要反對?你好不容易鐵樹開花,我高興還來不及。”
紀雲景說出顧慮:“可我們都是男子,家裡又隻有我一個兒子。”
雁兒溫柔道:“男子相戀的故事我早在話本中看過,曆史上也出現過不少,不足為奇。”
頓了一下雁兒又道:“至于你擔心的紀家香火問題,難道我流的不是紀家的血?我的子孫後代不是紀家的香火?”
紀雲景默默看着雁兒,忽然覺得眼眶濕潤。
他什麼都不怕,隻怕家人的不理解。
然而在他心中最擔心,最無解的兩個難題,原來在雁兒這裡根本不是問題。
“可以跟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嗎?我想聽。”
雁兒亮晶晶的眼睛,閃着八卦的光芒。
紀雲景微微勾起嘴角:“你就這樣接受他了?不盤問盤問?”
“哥哥選的人,一定是頂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