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紀辛重重地往往下一沉,任由溫熱的水流一波接一波地淹過自己的鎖骨、下颚、口鼻直至......頭頂。
紀辛說不上來這一刹那的感覺,隻任憑身體的重力将自己拽着往下跌墜,眼見頭頂的漣漪已經蕩開數波,他身體上明明因為水壓飽嘗溺水者的痛苦,卻在因為瀕臨窒息渾身毛孔仿佛炸開的瞬間感受到無語倫比的興奮。
在流水越發強勢的擠壓和包裹之中,他的第一反應是:
顧律弛真的還不出現嗎?
他真的舍得嗎?
太好了,他一定會.....後悔的。
紀辛咬緊牙關用以對抗求生的本能,但因為嚴重缺氧意識迷離之際,唇齒緊跟着松了,他掙紮了一下,放棄屏氣了,開始有大顆大顆的氣泡順着口鼻向水面飄去。
就在他幾乎快感受不到水溫的時候,水面上出現一張扭曲至極的面容,再之後那副面孔的主人近乎于粗暴地将他一把從浴缸中撈了起來,像是打撈起一張被水沾濕的風筝。
雖然紀辛已經是脫力狀态,被男人掌心拖住的地方,居然還有點冒汗。
連吐了幾口水之後,他望着顧律弛的下颌線難忍心髒難以負荷的狂跳:“你輸了。”
男人默不作聲地看他,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浴室裡瞬間卻像是掀起一陣陰風,冷得紀辛忍不住打了個抖。他再次擡頭,猝不及防對上顧律弛幽黑的雙眼,心跳直接慢了半拍。
絕食也試過了,溺水也體驗了。
該受的不該受的苦頭都吃過了,可别到頭來,不認輸啊。
“你可不能......”
紀辛虛弱的聲音還沒輸出口,顧律弛從牙縫裡擠出話:“如果你所謂的喜歡,是指無法忍受自己的所有物平白作死......”
男人眉頭皺成川字,眸光沉沉:“那我認了。”
紀辛強忍着心尖上一蹦一蹦的抽動,沒想到顧律弛服輸的一刻會這麼快到來,他其實還準備了其他方案。但是他見慣了顧律弛變回原形又或者釋放出各種威壓的樣子,現在隻是被這麼穩穩地抱着,反而叫他心煩意亂。
或許真正讓他心中不爽的,還是‘所有物’三個字。
自始至終,顧律弛還是将自己看做無法與他同等的存在。
是個小貓小狗一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類寵物。
紀辛的笑容僵在臉上,心道,也是,誰家的貓貓狗狗丢了、傷了,主人都會傾力尋找和治療,他回想起自己幼稚的‘試探’更覺男人口中的‘喜歡’全然沒了分量。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到顧律弛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對,轉頭看到男人的視線不知不覺地黏在自己身上。
不會吧......
紀辛心頭猛地一跳,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那副肌理勻稱,在濕透了的布料下若隐若現的軀體,不是自己是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顧律弛掰在自己大腿.根上的力氣重了些。
紀辛倒吸一口冷氣,試圖從對方的桎梏中逃脫,怎料開始有更粗.重的喘息聲落在耳畔,隔着薄薄布料和顧律弛肌膚相貼的部位燙得驚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從顧律弛眼中讀出直白到近乎坦蕩的欲.望,短短一瞥竟讓他險些被這種令人後脊發涼的貪欲、占有欲還有肉.欲将理智燃燒殆盡。
顯然,紀辛低估了自己被顧律弛的重視程度,主人對于貓狗是不會有憐愛之外的欲.望的。
蹭地一下,人類那些自以為壓下去的驚恐統統破土而出,他再次嘗試動了動腰和腿未果,隻能揚着脖子尋找四周是否有趁手的利器,但他隻尋找了不遠處盥洗台上的鏡子,然而看清鏡子中畫面的一刻,把他整顆心都給看涼了。
——顧律弛勉強維持人形的半副身軀一手扶住他的後腰,一手掐住他大腿上緊繃的肌肉,下腹毫不留情地緊抵在自己的側腰上,眼看有進一步下塌的趨勢。
紀辛不顧死活地向他身後瞥了一眼,恨不得當場把想出溺水這個馊主意的自己掐死。
——和顧律弛強裝鎮定的人類外表不同的是,他身後那些暴露無疑的粗碩藤蔓整以某種瘋狂的頻率憑空蠕動,滕蔓和藤蔓之間撕拉出千絲萬縷粘稠的濃液,仿若随時都可能逮住機會趁主體不注意就用滑膩膩的藤條朝自己身上粘過來。
紀辛渾身顫栗,清醒得不能更清醒了。
他氣息有些不穩,腦子裡卻飛速轉動:這次,可能真的玩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