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開過火的廚房在今天晚上第一次迎來了“廚生”最重要的時刻,它終于開火了!
許知朔打算給陸長惟做個荷包蛋焖面。
但陸長惟的房間裡什麼都沒有,比入室搶劫後的房間還幹淨。許知朔還是回自己的房間拿的雞蛋和番茄,然後問酒店後廚要了蔥蒜末,順便在酒店後廚調好了等會兒需要用的料汁。
許知朔洗了兩個番茄,打開火,用叉子叉住番茄,拿到火上面烤:“這個是為了去皮。”
他向站在門口的陸長惟解釋。
陸長惟覺得他看輕了自己:“我有常識。”
許知朔笑了笑。
陸長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你這幾年都……不在國内,你認識的律師靠譜嗎?”
“她是我認識四五年的朋友。”許知朔給番茄轉了個面,“我們有過合作,她很厲害的。”
認識四五年,也就是他們分手後許知朔結交的新朋友,是他不認識的人,和那個Evan一樣。
但許知朔說有過合作,他和誰打過官司嗎?
是遇到了什麼事才需要打官司?
陸長惟想得心煩意亂。
“你可以幫我給番茄去一下皮嗎?”許知朔把烤好的番茄放到菜闆上,看向陸長惟。
陸長惟解開袖扣,挽起袖子。
“謝謝。”許知朔拿起另一個番茄。
烤過的番茄去皮很容易,陸長惟揭幹淨番茄皮,洗了洗手,看向許知朔。
許知朔對他笑了笑:“謝謝,你弄得很幹淨。可以再幫我切一下嗎?很簡單的,橫着豎着各切幾刀,再把它放倒就可以切丁了。”
陸長惟從刀架上拿出切菜刀。
許知朔提醒:“小心别切到手。”
陸長惟輕哼一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許知朔一愣,低下頭看向自己右手上的疤。
沉默片刻,許知朔輕聲說:“我這個不是切菜切到的,是……不小心弄的。”
陸長惟切着番茄,不是很在意地說:“哦。”
“這個也烤好了。”許知朔把另一個番茄放到菜闆上,将炒菜鍋架了上去。
往鍋裡倒上油,等油熱的時間,他扭頭看向在認真切番茄的陸長惟,遲疑了幾秒,解釋:“我當時碰到了入室搶劫,對方拿了刀,我跟他們搶刀的時候,就不小心劃傷了。”
砰——陸長惟切的時候一個用力,刀尖直接砍進了菜闆裡:“搶就搶了,一點錢而已。你這個身闆,你跟他們反抗,你活膩了是嗎?”
“他們要搶我的星星。”許知朔感受了下油溫,拿起雞蛋,打了一個進鍋裡。噼裡啪啦的聲音頓時響起,幾乎要蓋住了他說話的聲音。
但陸長惟聽見了。
因為要搶他的星星手鍊所以才反抗。
為什麼把他送的那條手鍊看得那麼重要,隻是因為那條手鍊象征着他們九個人嗎?
陸長惟因為他這句話心中亂得不行。
他活了二十九年,從有記憶開始,他就沒有這麼憋屈過,也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
但凡換個人,陸長惟早就離得遠遠的。
可他面前的是許知朔。
這三個字像是有什麼魔咒一般,牢牢困住了他。他嘗試過掙紮,發現越掙紮越疼,最後隻好當做不存在,才換來能夠呼吸的新鮮空氣。
陸長惟盡量不去在意:“隻是一條手鍊。”
許知朔看了眼手腕,沒有回答。
陸長惟把刀從菜闆中薅出來,繼續切番茄:“最後怎麼解決的?有沒有……受其他傷?”
許知朔把煎蛋夾出來放進盤子裡:“當時Evan正好住在我那裡,有他在,所以沒出大事。”
“他為什麼住你家裡,他自己沒家?”陸長惟切好兩個番茄,洗幹淨刀,重重地放回刀架。
許知朔又打了一個雞蛋:“他喝醉了,沒辦法回學校。我就讓他在沙發睡了。”
陸長惟“哦”了聲,瞥了眼鍋:“雞蛋煎得焦一點,我喜歡吃煎得焦的。”
“我知道。”許知朔回答。
陸長惟擦幹淨手,靠着島台看許知朔。
許知朔煎好雞蛋,倒入蔥蒜末,開始炒香。
他所有的動作都很熟練且随意,一看就知道對做飯這件事得心應手。
陸長惟想起許知朔的朋友圈。
許知朔開始學做飯是他們分手的四個月後。
那個時候自己在做什麼?
他在拍一部很重要的電影,那是他經曆過人生的低谷後第一個來找他的劇本,靠着這部電影,他獲得了銀熊獎,打了一場徹徹底底的翻身仗。
從此他在娛樂圈的道路一帆風順。
“再煮五六分鐘就可以了。”許知朔蓋上鍋蓋,到洗手池邊洗了洗手,拿出來兩個碗。
陸長惟已經聞到了香味。
五分鐘後,面條出鍋。
許知朔下面條的分量把握得十分精準,正正好好夠兩個人吃。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在餐桌。
陸長惟問:“為什麼會去學做飯?”
許知朔咬了口荷包蛋咽下去:“吃不慣外面的飯。有次跟我媽視頻,我說想吃她做的飯了。她第二天就飛過來看我,還熬夜為我做了一本食譜。”
陸長惟冷笑一聲:“吃不慣你還出國。”
話音落下,陸長惟的表情先變得很難看。
許知朔低着頭沒有回答他。
氣氛莫名沉寂下來。
五年前的分手出國,這是橫在兩個人之間最大的溝壑,随着一年一年的侵蝕,逐漸深不見底。
不能想,更不能提。
沉默地吃完飯,許知朔拿起碗,放到洗碗機。
“我回去了。”許知朔走到門口。
陸長惟說:“把你的飯盒帶走。”
許知朔回到餐桌,拿起上次留在這裡的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