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電流聲滋滋作響,我将半個身體靠在深藍色的窗簾旁,手指對着上面裝飾的小絨球滑來滑去。
“…我們來了米蘭…這裡有世界上最好看的景色,但當我站在台上,看着吉米放飛那些有着白羽毛的鴿子時,心中卻隻能想起你的模樣…”
普蘭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到我的耳中,他的傾訴又長又無聊,我在愛情電影裡看到過,這樣的對話是隻存在于愛人之間的交談。
一閃而過的想法令我感到慌張。
噢…停下…
如果普蘭特能在電話那頭讀懂我的想法該有多好呀?如果他足夠聰明,或許能懂得我的沉默中夾帶着一絲不作為的想法,如果他意識到…我就不用停下腳步思考,該怎樣才能将離别處理的更體面些。
我悲觀的思考起來,可從沒有人教我該怎麼處理離别。面前的窗被我煩躁的打開又合上,我躲在書房已經半個小時了,普蘭特卻還是沒講夠似的。
“有幾個骨肉皮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我們酒店的地址…這讓吉米和伯納姆找到了新的樂子。我和伯納姆是室友,他卻不經常回到房間…洛蔓,我每晚都睡不着…因為我想你…我總是在想你…你也想我嗎?”他對着我抛出疑問,緊接着,沉默就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我意識到自己或許應該說些好聽的話哄得他發出爽朗的笑聲,但眼睛卻無聊的從室内探出,看到了草坪上的工作人員正在為慶功宴派對現場做最後的裝飾。
慶功宴……我轉了個身,心情驟然好了起來。“噢…我當然想你啦,普蘭。”
我将語氣放的輕柔了些,普蘭特滿意的笑聲傳來,“你聽起來心情很好,洛。我隻可惜自己不在紐約,不能參加溚德林經紀公司為你舉辦的慶功宴會。”
“沒關系。”我猜不透普蘭特心中在想些什麼。他在提醒我我們的關系嗎?是的,沒錯,我是主動用加着冰塊的酒拉進了距離,在他的車上親吻了他一次…兩次……最後絆倒自己,跌倒在他的身體上面…好吧,錯誤的選擇。
我沒辦法面對這些選擇帶來的後果,一點兒也不能。
“聽着,普蘭特。”我揉了揉眉心,語氣像是打了敗仗的士兵般急匆匆的逃離戰場。“宴會就要開始了,我…我先不和你說了。”我的手指快速挪動到鮮紅色的挂斷健,終于如釋重負的按下。
雙手附上頭骨,柔軟的發順着手指之間流淌到桌面,摻雜着氣音的歎息響起,我從沒感覺自己這樣愚蠢。
一定有什麼出錯了。我本應該在普蘭特的身體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欣喜,在身體被填補的同時,感受到空蕩的心也被占滿,但每每當我停下腳步,回頭去探尋時,卻隻能發現早已經殘敗的内心世界除了被蒙上一層灰塵以外,再也沒有什麼不同了。
我試着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普蘭特現在不在紐約,等我說服麥克,讓他對我前往其他城市參加表演的事松口之後,我或許可以借着距離感結束和普蘭特的關系,再也不用被迫聽他訴說瑣碎的日常。
一種溫暖、強烈、和神秘的氣息混合着包裹住我的身體,使我的心都漂浮着上升起來。
我要說服麥克,我肯定會說服他。
被綠植攀附的白色磚牆藏匿住我,敞開的鐵門展露五十英寸寬的噴泉,栩栩如生躍起的金魚雕塑水泥半幹,麥克在返回紐約的飛機上發出請柬,宴請好萊塢界内大部分能交出名字的生意夥伴,宴會地址是他新購入的長島别墅。
華麗的室外燈倒映他的影子,微微凸起的鼻子蹭過我的發邊,我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揉捏,亢奮的将血液傳達到身體上的每一處。葡萄似的眼睛看向我,一張【史上最偉大的歌手,我的洛蔓,我的血橙!】的橫幅随風飄動,麥克就在那前面将鑲着一圈淡黃色寶石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手指上。層層疊起的香槟酒杯被推下禮桌,我從戒指内圈覆蓋指節的水滴形鑽石裡看到自己宛若蘋果派般飽滿的雙眼。
金色天使雕塑屹立塔尖,上世紀的古董家具成為了追逐遊戲中的障礙物,月光透過蓋着玻璃紙的窗打濕裙擺,麥克的身體很快被我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