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蔓?”米克似乎很疲倦似的将頭埋進枕頭裡面,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接着把長靴上面的鞋帶也一并系起,坐在床墊上,米克的手掌出現在腰後随着他口中出現的曲調一起來回摩擦着。
白金色發絲偶爾觸碰他的手背,接着又被他握在手中,拉扯到鼻尖旁邊嗅起來,也就是同時,我對他撒起了謊。
“我忘記了…我完全忘記了莉莉安在昨天說……她有些事情要和我商量。”我回過身湊近米克,親吻他時說道:“我知道你想和我一起去…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你已經夠累了。米克,在這兒等我,在這兒等我。”
急促的語氣帶着充滿計謀般血腥的想法跟着我的身體逃離出房間,直到彼此距離越來越遠。
腳步搖晃着進入升降的樓梯中,我不在乎那些靠着假名片混迹在酒店中的狂熱粉絲或是和新聞娛記,在酒店大堂的吧台前耗費了大部分時間,看着面前的酒保将威士忌、白朗姆酒、龍舌蘭、金酒、三秒甜酒、檸檬汁和糖漿倒入裝滿冰塊的搖酒壺中,用力搖勻,直到冰塊冷卻混合物。
我的頭腦發沉,可思緒卻反複跳躍着。我試着說服自己重新回到房間,用另外一個謊言說服米克相信他聞到的酒水混合物隻是某種沾在我身上的液體,而并非存在于我的胃中。
他會相信我嗎?
就像相信那句:我從未與吉米發生什麼一樣深信不疑?
又或者說,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但所做的僅僅隻是說服自己去相信?
不,米克哪裡有愛我到這種程度?
我的大腦一刻也不停歇的思考着有關于愛的定義和具有計劃性的親吻與肢體接觸,完全忽略了身邊有人落座。
帶有檸檬氣味的酒水被吞咽,我的指甲焦躁的在吧台上活動着,仔細分辨其中的動作才發現手指沾着酒水描繪出的并不是别的,而是米克的側臉。
“洛蔓貝爾?”
身邊落座的男人用一種帶着法國腔調的口音喊起我的名字,可我卻并沒有多餘的心思來面對他。
我不滿的将額頭前的那支手移開,條件反射般控訴道:“…你不能讓我有一刻放松嗎?你們這些該死的…我不想……”
随着話語被說出,變換的燈光也一并出現在眼前,硬生生将其中的水霧逼回,瞳孔縮小。
與男人湛藍色雙眼對視時那一刻,我才終于知道感受到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奧利維托?”我将後半句帶有指責的話吞下,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出現在他将白色藥片投入手中酒杯的動作上面,迅速用手心蓋住自己面前的,半開着玩笑呵斥道:“你這個瘾君子,我早已經不再服用這些東西了。帶着這些東西,你是怎麼進入東京的?噢…或許我應該問,你怎麼在東京?”
“我有劇本給你。”奧利維托并沒表現出被拒絕後的尴尬,用手指移開我的,他解釋道:“新的電影,洛蔓。我在前幾天完成了劇本的制作,這個故事從我見到你在片場中第一次表演之後便有了靈感…所以,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早點服用一些藥丸吧…反正你遲早也會因為拍攝崩潰。”
酒杯被我攥在手裡來回搖晃,我眯起眼睛,在注視奧利維托時察覺到沉默之間思緒翻湧,念頭叫嚣着想要返回房間以沖動對待米克,卻被我拼命的壓抑,拿出模糊不清的态度轉移注意力般問道:“噢…維托,是什麼新的作品?”
“是一個女孩的故事。”
奧利維托簡短的回答我,将劇本遞過時在點燃了一根煙。“好好看看吧,洛蔓,這是一個和自己母親有着不健康的,無比扭曲關系的女孩…又或者說…一種扭曲的愛?嗯……我沒辦法用簡短的文字講清楚,你想知道的都在劇本裡面,為什麼看看呢?”
母親?無比扭曲的關系?
電影《黑天鵝》中折磨人的拍攝還曆曆在目,難道奧利維托被困在了有關于“母親”一詞的怪圈裡面不能自拔嗎?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奧利維托的唇正上下移動起來,噢……他還要說些什麼能令我頭腦發昏的東西?
劇本被從我手中不耐煩的扔向他,語氣中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幾分不善。
“你是不是有病?奧利維托?滾開,我不會演這些了!”
“可你就是我筆下的女主角。”男人神情認真的注視起我來,卻被我翻着白眼避開眼神,又一次開口下達驅逐令。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選擇在警局還沒接受到舉報前離開東京,再也不會出現一次了。”
“我不會離開的。”奧利維托信誓旦旦的對我說道:“在你還沒答應出演這部電影前,我會像那些蹲守在外面的粉絲一樣,不離開半步。洛蔓貝爾…聽我說,這是隻有你能演的電影…嘉莉隻有你能完美演繹。”
奧利維托有些出奇的卑微态度讓我找到了某種樂趣,我喝下了一口被摻着五六片藥丸的酒水,側過頭看向他,故作驚訝般開口。
“難道你在祈求我出演你的電影嗎?維托?”
“……如果祈求有用的話。”面前穿着高檔西裝的男人低下了他永遠高昂的頭顱,分外認真的對我說道:“洛蔓貝爾,隻有你才能将我心中的嘉莉演繹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