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曜心中激蕩,神色不由得漸漸松動。
“你究竟答應風漣先生什麼條件?”安平晞趁熱打鐵問道。
安平曜左右為難,實在不忍看她着急隻得道出實情,“我也不清楚,他當日并未明說,想必就是讓我做一件很兇險的事吧!”
安平晞舒了口氣,道:“以後他若提出,無論什麼事,二哥一定要先和我商量。”
安平曜鄭重道:“我答應你。”
安平晞這才安心,喚桑染進來更衣,準備去靈堂守靈。
“我去守着,你先養傷。”安平曜制止住她,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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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染忙道:“二公子慢走。”轉過來勸道:“小姐先養好身子,吧,否則夫人看着比誰都痛心。”
安平晞心底一痛,緩緩伏倒在衾枕間,澀聲道:“那日我讓你去給二哥傳訊,究竟發生何事?”
桑染慌忙跪下道:“回禀小姐,以往奴婢都可找宮門口的守衛傳話,但那日宮門口戒嚴,奴婢無法靠近,隻得轉去東側門,費了好大功夫才搭上話。宮裡那麼大,想找個人也不容易,所以等奴婢見到二公子時,天都快黑了。”
安平晞依稀記得那日的确守衛森嚴,但按理來說,父親尚在宮中,以将軍府的名義傳個話,不至于費那麼大功夫呀?
她又再三試探,桑染皆對答如流,不像撒謊的樣子,便暫時打消了疑慮。
安平晞的傷勢并不嚴重,隻要不發作便與常人無異。
因母親去世她不在身邊,因此極為愧疚,每日晨昏定省皆如生時,大多數時間都在靈堂守着。
那晚劫持她的人盡皆被滅口,包括被她刺暈踢下去的車夫。
聽說父親曾派人查過,太子也命廷尉查過,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她去拜訪過廷尉,親眼翻看了案卷,涉案人員一共十人,供詞卻是空白,作案動機也是未知。
她并未帶走什麼,回到車上後默寫出那十人的身份相關,交由夕照去查。
就在當天,安平嚴回到了府上。
他如今加封太尉,位列三公,加之大權在握,算是顯赫一時。
所以他一回來,前來吊唁之人便開始絡繹不絕。
秦氏有孕在身,自不方便出面,所以哭靈拜謝這些就都落在了他們兄妹二人身上。
等到晚間終于可以歇口氣時,安平嚴卻走了進去。
他走到靈位前祭酒上香,完了說道:“阿曜,你先下去吧,晞兒留下。”
安平晞等這一刻等了許久,見安平曜似有些不放心,忙朝他寬慰一笑,示意他安心。
安平曜一走,其餘人也盡皆退下。
“父親有話要對我說?”安平晞道。
“你日間去找馬彥升,所謂何事?”安平嚴緩緩落座,沉聲問道。
“自是向廷尉大人詢問案情相關,”安平晞平心靜氣道:“女兒差點喪命,這口氣可不能白白咽下。”
“為父說過無需再查,難道阿曜沒跟你說?”安平嚴神色凜然道。
“無需再查?莫非父親心裡已經有底?”安平晞故作驚訝道。
安平嚴橫眉冷目,掃了她一眼道:“我養了你十六年,你可有對家族對朝廷半分的貢獻?”
安平晞無話可說,隻聽他冷笑道:“先帝駕崩那夜,你對太子說了什麼自己心裡有數。”
他們果然暗中勾結,安平晞不寒而栗,就連天同帝的寝宮都有眼線,這是何等的手段?
“父親的意思是……那句話為我招來殺身之禍?”她雙膝一軟緩緩跪倒在地。
“女兒隻想知道,父親是否知情?如若知情,會怎麼做?”她泫然欲泣,哀聲道。
安平嚴略有些動容,長歎道:“為父若不出手,你以為朝晖和阿曜能那麼快趕到?你命中有此一劫,既已安然度過,就該息事甯人,而不是妄想攪動更大風浪。”
“父親為何要極力護着……那個人?”
安平嚴冷笑出聲,“愚不可及,為父護着的是大局。”
大局?安平晞凄然一笑,道:“有件事在心中困擾良久,求父親解惑,我究竟是不是安平家的女兒?”
安平嚴勃然變色,怒瞪着她良久,緩緩吐出兩個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