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正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着女孩，眉眼彎彎：“Hi,little girl.你好嗎？”

女孩沒聽懂他前半句在說什麼，有點呆呆地回望着他。

他卻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去拉女孩的手：“這裡沒意思，我們下去玩！”

說完跟賀阿姨交代了一聲就抱着滑闆拉着沈郁下樓去了。

賀阿姨像是早熟悉自家兒子的做派，揮手讓他去，隻随口告訴他要注意安全，沈奶奶也隻來得及叮囑他們不要在大太陽下曬着，那倆孩子已經竄得沒影了。

他們樓下有一條平整的水泥路，路旁幾棵梧桐已經有些年頭了，盡職盡責地灑下一地陰涼，旁邊還有一塊中老年活動區，放着些健身器材之類的，還真是孩童玩耍的絕佳場所。

沈郁坐在樹蔭下，冰棍已經被吃完了，她老老實實地看賀正陽獻寶似的表演滑闆。

“這個技能是我新學的，Let me show you！”男孩這樣說着，一腳在地上用力一蹬後穩穩地站在滑闆上向前滑行，忽然他從闆上跳下來，右腳輕輕一勾，滑闆翻轉了一整圈後繼續向前，而他輕巧一跳，站在滑闆上一同朝前移動。他随即一個急停在沈郁面前站定，右腳将滑闆勾起抱在懷裡，帶着一臉嘚瑟的笑意：“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雖然後來她很快知道，這隻是學滑闆的人都會的基本動作，可是在當時，她有限的人生經驗中還沒有見過同齡人這樣玩滑闆，于是她發出驚喜的歡呼，十分配合地真心稱贊：“好厲害！”

賀正陽捧着滑闆，笑得一臉志得意滿：“那當然。來，我教你玩滑闆！”

那是沈郁最初見到賀正陽的樣子。

***

思緒被攝影棚内的動靜拉回。

那個模特跟攝影師聊了幾句後，一臉郁悶地在一旁的椅子上略坐了一會兒。

他雙臂撐在膝蓋上，十指交叉抵在額前，似乎真的是有些懊惱，正閉目調整情緒。

沒多一會兒，攝影師喊他開工，于是那個模特走到鏡頭前繼續拍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郁覺得那模特從椅子上站起來的那個時刻起，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他的臉還是之前的那張臉，臉上的神色卻截然不同。

剛才的模特一面對鏡頭就顯得特别嚴肅，是那種想要強行裝酷卻沒把握好尺度的嚴肅。

如今的表情就自然多了，輕松随性中還帶了點不羁的味道，可是一旦他笑起來，那副陽光燦爛的樣子簡直讓其他人也忍不住想要上揚起嘴角。

沈郁驚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心底隐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

他看着那個模特在攝影師的要求下擺出不同的動作和表情。

他仍然是新人該有的樣子，有的時候會對攝影師的要求表現出疑惑，可是那種輕松駕馭的姿态和自信滿滿的鏡頭感，又完全不似之前那副僵硬的模樣。

攝影師對模特的巨大轉變十分欣喜，一邊調整着拍攝角度一邊提示着：

“不錯！就是這個表情！”

“很好，右胳膊再往上擡一點點，好的！”

“你就保持這個姿勢不要移動，我轉到這邊來拍個特寫！”

“這套衣服的感覺得酷一點了，不用笑得那麼陽光，好，很好，嘴角不要動，眼神再冷一點點！”

“非常棒！”

模特發揮超常後，連帶攝影師的工作也順暢無比。

順利完成了當天十幾件單品的拍攝。攝影師走過去拍拍那個模特的肩膀：“小夥子不錯，一開始有點僵硬，但你學得很快，調整得很及時！你保持狀态，我們公司下次應該還會再找你！”

模特微微一笑，聲音聽起來很誠懇：“我會的，謝謝您！”可他的眼睛裡卻閃動着一絲略帶狡黠的光。

直到攝影師走後，沈郁還坐在她那把椅子上沒有動，手裡的資料早就沒有再翻動過一頁，邊角已經被她捏得太過用力，有點發皺。

那模特跟她眼神對視後帶着點得意的笑，那笑容太過熟悉，燦爛得讓她眼眶發疼。

他慢慢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