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看了旁邊的賀正陽一眼,忽然想到他的背景,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柳總心思剔透,算無遺策,我都聽您的!四月新西蘭已經有點冷了,那咱就去澳洲!妥妥的!”
柳時延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眼神裡帶着些深意,溫柔如水。
他笑着搖了搖頭。
沈郁在他的注視下轉開眼神,有點尴尬地轉移話題,談起了秋季新品的面料。
沈郁也不故意要裝傻,她并沒有那麼遲鈍。柳時延對她有好感,她能感覺得到。以前還好,就是好朋友的狀态,最近有點不太一樣。
她也偶爾夜深人靜時扪心自問,以柳時延的人品樣貌,對她的種種關懷,她動不動心?
她既不是毫無感情的鐵石心腸,也不是紅塵檻外的出家高僧,怎麼會完全沒感覺呢?
可是,隻能說緣分這種東西,真是琢磨不透。她剛認識柳時延時就拿他當了哥們,曾經她最傷心最艱難的時刻,是柳時延一直支持着她。
而自己對柳時延而言,應該也是同樣相互扶持的存在。所以一晃這麼多年,很難轉換思維,生出多麼暧昧的旖旎心思。
另一個主要原因,她看了看飄在柳時延頭頂對着她比鬼臉的賀正陽,就是賀正陽了吧。
也許她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這個人,所以心裡也暫時沒有其它位置給别人。
好在柳時延也從來沒有直接對她吐露過心聲,言行舉止也僅限于好朋友的狀态,隻是很偶爾的時候才會像剛才那樣,在眼神裡透露一點情緒。
她不願意跟這個多年好友産生芥蒂,尤其現在還是工作上的合夥人,隻得也裝作不知道,反正現世安穩,沒事發生。
沈郁覺得自己有點像個綠茶婊,不禁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可是人家男生畢竟也沒開口說過什麼,自己上趕着去戳破窗戶紙又有什麼意義。總不能對他說:嘿,大兄弟,你的眼神出賣了你的心。
索性鴕鳥到底。
兩人工作的事情談完已經不早了,柳時延适時告辭。沈郁起身送他至玄關,忽然聽到賀正陽在身後叫道:“噢,我想起這小子是誰了,難怪這麼眼熟!這不是你同桌那個胖小子嘛!”
雖然知道柳時延聽不到,沈郁還是無奈地回頭瞪了賀正陽一眼。
然後就看到賀正陽帶着一臉意外的驚喜繞着正回頭想跟沈郁道别的柳時延轉圈圈:“啊,幾日不見還真是刮目相看啊,胖小子脫胎換骨了,現在看着人模狗樣的嘿!”
沈郁額角青筋直跳,下意識地脫口訓他:“閉嘴吧你!”
一句“明天見”卡在喉嚨還沒出口的柳總:“……”
沈郁趕緊調出一個最誠摯的笑臉:“啊那個什麼,我不是說你,是口誤,口誤!我是想說,你回去好好休息,男裝店我跟沫沫盯着呢!明天周日,你不去公司也行。”
柳時延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沈郁露出這種帶着點靈動的讨好賣乖笑容了,一時有點發愣,他半晌伸手一隻手在她頭頂揉了一把:“你知道的,隻要我人在H城,你去公司的時候我肯定也會去的!”
沈郁有點不适應對方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稍微往後撤了半步,對柳時延揮揮手:“那行吧,明天見!謝謝你幫我去看爺爺奶奶!”
柳時延看着她下意識的防備舉動,低低苦笑了一聲,搖搖頭:“你其實不必客氣!”
送走柳時延後,沈郁心情也有點複雜。
怎麼辦,柳時延好像真的對她有意思,還表現得越來越明顯了。
萬一這傻哥們沒忍住要告白,自己該怎麼拒絕才比較不傷朋友情誼?
賀正陽說的沒錯,柳時延就是當年她同桌的那個胖小子。
彼時沈郁念高一,下學期時轉來一個新同學,很巧合地成為了沈郁的同桌,新同學叫柳時延。
那是的柳時延和現在的形象完全不同,在男生中個子已經不算矮,一百八十公分的個頭,單看五官其實長的應該還不錯。奈何此人體重也有一百八,皮膚也有點黑,在一張黑黑胖胖的小圓臉的映襯之下,他的美貌十分不明顯。
柳時延之前一直在縣區念書,他父母在市郊開了個紡織小廠,最近幾年有了起色才把兒子接到身邊,柳時延成績也普通,父母為了送他來一中念書很花了一番功夫。
從縣中到市一中念書的柳同學剛開始很不适應。他成績平平,普通話不太标準,帶着點口音,他穿衣服不懂搭配,常常被人笑話。他的美貌過于不明顯以緻于品味通俗的高中生們完全看不出來,少年人之間流行的娛樂項目和話題他又參與不進去。
雖然家裡有點小錢,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靠請别人吃糖果來收買友誼。
沒有任何亮點的轉學生很難引起同學們的關注,自然交不到什麼朋友。
孤單落寞的高中生柳時延在教室裡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小柳總很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