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歲頤也猶豫了一會兒,笑道:“好,我知道了。你送小滿回家吧,派人繼續監視我家和林府。”
她異常平靜的反應連林奕都出乎意料。
林奕:“你還好嗎?”
朱歲頤吸了吸鼻子:“還行吧,但再不回去換衣服就感染風寒了。”
林奕沒什麼意見。
鬧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一片繁華塵世的煙火氣鋪滿泷鎮。
兩人安靜地往家裡走,林奕率先打破沉默,問:“你是不是在想,怎麼沒穿越回海城?”
“沒有呀。……剛開始可能有吧,現在,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朱歲頤說着說着,說笑了。
那一個月,朱歲頤時常約林奕跳湖穿越回去,都被林奕“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态推掉。
試問她怎麼甘心?
她苦讀寒窗十餘載,當上法醫進到編制單位,可惜命運弄人,穿越成腐敗無能的捕快。
想起那段回憶,釋懷了,也找回初心。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後門。
朱歲頤解開濕潤的發束,揉開後,發絲在華冷月輝下縷縷垂落,被風緩緩吹幹。
“我們穿越過來那晚,好像聽到我娘的聲音,是吧。……似乎在跟誰争吵?”
林奕盯着朱歲頤半晌,唇角微彎,笑意在臉上流淌,點了點頭:“記起來了?”
“記起來什麼?……你在追我?”
林奕挑眉一笑:“我追你?你腦子進水了吧。”
朱歲頤也笑:“那就腦子進水了吧。”
此時,相隔一道門的林府後院傳來林八萬的聲音。
他說話的聲音壓得低低:“這些年,我都是一隻眼開,一隻眼閉,誰知道她居然大開殺戒。”
“老爺,接下來還買地皮嗎?再買下去,你都要把泷鎮買下來了。”是崔禾的聲音。
“買吧買吧,多個障眼。”
朱歲頤貼在門上聽得一清二楚,聽到萬悅溪喊林八萬回房了,轉頭看林奕。
林奕扯了一根野草放進嘴裡,扯着林奕往夢鯉樓倉庫那邊走,兩人身上都是濕的,林奕把朱歲頤帶進柴房。
柴房非常簡陋。
外面房間堆滿柴,裡面小房間隻有一張床、一張圓桌和一扇窗戶。
朱歲頤淺淺地點評一句:“之前曾淘是去哪裡上廁所呢?”
唰——橙黃色的燭光照亮柴房,一堆小火苗噼裡啪啦地燒起。
“林少爺,你别把自家柴房燒了。”
林奕:“你不冷嗎?”
朱歲頤披着許小滿的外套還行,林奕似乎都幹了。
她不想在乎太多細節,冷不死就行了:“你家為何買那麼多地?”
泷鎮是商戶必經之路,拿下泷鎮便是富翁。
聽崔禾的語氣,林八萬就是那一位富翁。
朱歲頤靠近烘幹衣服,剛剛肯定被風撞壞腦子了。再多疑惑都應該回家換了衣服再聊呀。
朱歲頤:“招家賊了吧。”
“藏哪了?”
“這麼大一批人,花了十八年都找不出來。”
林奕噗嗤笑出聲:“找出來的話,你就露宿街頭了……你家地皮也是我家的。”
朱歲頤瞪了林奕一眼。
林奕嚼着稻草,笑得壞壞:“想要?”
朱歲頤連忙擺手,自我澄清道:“問問而已。”
“……你外祖有可能跟他們是一夥。”林奕忽然這樣說。
朱歲頤卡了一下:“怎麼說?”
林奕:“嫁給我就能順理成章拿到林家财産了。”
朱歲頤:“……”
可能被他整蠱多了,或者是,知道兩人不可能會有結果。
朱歲頤聽到這些類似表白的話,都是心不跳臉不紅,随他說吧。
想了想,朱歲頤還是強調:“放心吧!我不會嫁給你,讓我外祖有機可乘。”
林奕改了一個話題:“……喂,還記得我們受襲前的談話嗎?”
朱歲頤看他,認真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徇私枉法。都是你的壞主意,害我濕答答,還被紮了一針……不過那一針,挺有效。”
她有了盛世皇朝朱歲頤的記憶。
今日見到那排豬頭已經隐隐約約有些畫面閃過,經過第一次的教訓,她這次不能暴露身份。
林奕都不能信。
唯一可以信的是,不留香。
真正的不留香。
盛世皇朝朱歲頤的記憶裡,在不留香沒出現前,朱歲頤發現衙差們都被換了,暗中調查後,發現換衙差的人居然是丁冬至。
朱歲頤為了查明真相,發現他跟江湖上的不留香合作,還越查越心灰意冷,知道朱心弦文華秦大娘聯合周正偷竊夢鯉樓,還利用夢鯉樓的船隻,把貨物運到如風客棧。
她翻遍泷鎮都找不到被換掉的衙差,隻能以身冒險接近“不留香”,直到林奕的出現,引來真正的不留香。
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找回那批衙差們。
“我回家換套衣服先,順便把監視我外祖的兩人趕走!”
門外被很重的東西撞了撞。
林奕站起身去推了推門,發現門已經打不開。
朱歲頤撲到窗前,見有一道影子閃過。那個人跑得不快,還有一點狼狽,甚至有點熟悉。
朱歲頤基本沒有思考地沖那個身影喊:“外祖,你鎖住我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