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江如一便架着王煊往外走。
王煊也十分配合,假裝夙夜兼程從山下趕上來。恰好撞見了在礦石所外灑掃的江如一,便硬是要人将他領進去。
諸多小娘子圍觀,看着江如一被這位公子哥帶進了熔爐所。
這邊動靜鬧得很大,駐守的左尚方衣裳都沒穿戴整齊便走了出來。看見面前的紅衣公子哥,條件反射露出一抹谄媚的笑來。
王煊将自己手中佩劍丢進江如一的懷裡,大搖大擺往裡走:“尚方大人别來無恙。聽聞這離山上兵器作坊能夠制作出又好看,又鋒利的兵器,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話說得明白,左尚方一下就懂了。這可是琅琊王氏的嫡系子弟,要是能夠幫他做事,自己說不定仕途一帆風順,更有甚者,稍微提攜,族中親輩仕途更是有望。
“王公子這邊請……”他有意将江如一留在外邊。
王煊道:“這劍太沉,這小娘子生的漂亮,剛好給我拿劍。”
左尚方也就算了,他将王煊迎進府内。将鑄造所裡有名的鑄造師都請了過來,讓人挑選。這些個鑄劍師各個都才從鑄造所裡出來,渾身灰撲撲的,臉上都沾滿了灰。
王煊在這些人中間轉了好幾圈,看了看,沒什麼反應。左尚方恍然,趕緊吩咐手下人将他們所做的一些兵器拿來給王煊過目。
這些兵器,灰撲撲的但是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一些鑲嵌地花裡胡哨,刀刃卻十分鈍。
王煊搖搖頭:“左尚方大人,這些貨色可一點也不符合坊間對武器作坊的評價,若是這般,那我這柄長劍,也不必再這裡做了。”
左尚方頭上直冒虛汗,好不容易能攀上這個主兒,要是把這人放走,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打上交道。他銳利的眼睛掃了一眼,發現了問題。
“王公子,肯定有你滿意的。這些鑄造師的脾性,作風怪得很。越是有真本事的,就越是怪。這還有人沒來呢,請公子再稍等片刻。”
王煊颔首,算是應了。
左尚方低聲罵了幾句不識擡舉,讓手下人再去請那個怪人。王煊等了片刻,人還是未至左尚方的臉挂不住了,正要告罪。卻不知為何今日這王公子的脾性好得很,竟然要親自前去查看。
左尚方連聲道這鑄造所中雜亂糟糕,不應當時世家公子踏足的地兒。然而王煊這個人,你越是想攔,就越是攔不住。
無法,一群人浩浩蕩蕩尋着鑄造所去了。
鑄造所劃分的地界上修築了不少的房屋,大多是是給這些鑄劍師休憩用。而真正用來鑄造兵器的地方,反而修建在山腳下。需要隐蔽和控制溫度,在山中挖掘了一些洞窟,更加方便鑄造成型。
熔爐所和鑄造所并不分開,兩者緊密相連。隻不過,這鑄造所進行最後一道工序。
江如一垂着頭跟随這些人光明正大走了進去,一走進來,溫度陡然上升不少。裡邊的漢子都裸露着肩膀,哼哼哧哧做工。
左尚方帶着他們左拐右拐,方才看見了那位行蹤不定的怪人。
這人胡須蓋面,頭發亂得像雜草。一身衣物破破爛爛捆在腰間,一把鐵錘揮舞得獵獵生風。
左尚方上前怒喝幾聲,這人仍舊做自己的夥計。
“你大膽!”
還未等左尚方罵罵咧咧說完,王煊便打斷了他。他走上前,将一袋寶石,一袋銀子丢在架子上,直接了當:“這是酬金,鑄造另算。”
楊門頓了頓,一雙似虎一般的眸子盯緊了他,“公子要做什麼?”
王煊說:“一把劍。”他朝着這個鑄造所轉了幾圈,看見了這裡挂着的諸多刀劍,大多數是巡防營同意佩戴的格式。王煊手指着一柄長劍道:“這是供給巡防營的兵器?”
江如一明顯看見此人頓了頓,随後嗯了一聲。
王煊大喇喇道:“要比巡防營的劍鋒利,還要比他們的劍更有韌性。”
楊門看着那柄劍,說:“供給巡防營的劍已經很好了,要比他們的劍更加鋒利有韌性,你不該來這裡。當去尋訪天下名師。”
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客氣,這人似乎并不怕這些士族,隻說實話。
左尚方聽得心口怒火起,正準備罵人。而王煊卻不是一個尋常的士族子弟,他說:“好,那就跟巡防營的一個模子裡打。但要比他們的好看!”
楊門皺眉,不懂這些公子哥打些花裡胡哨的兵器做什麼:“做不了,兵器上鑲嵌玉石便會損壞品質,不能和這些劍的品質一模一樣。”
王煊又掏出一袋銀錢,說:“你們可以。”
楊門看着那些錢,咬咬牙,認了。
江如一站在一側,這人瞧着,倒是十分缺錢。不像是尋常百姓的做派,對左尚方也不甚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