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殿内一片人仰馬翻,好幾個頗具盛名的太醫都被請了過來。把玩脈後,個個都說陛下這是急火攻心,才會導緻暈厥。
胡有祿對着江如一欲言又止,當時隻有皇帝與二公主同在太華殿内,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而這二公主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硬是要站在這兒等皇帝醒來。
為首的太醫給皇帝紮了針,皇帝醒來又對上江如一那張柔弱無辜的臉,當場便要轟她出去。
江如一低聲道:“陛下,咱們的事兒還沒商量完。”
這要組建一支衛隊,去得罪所有世家,也難為江如一如此上趕着。
皇帝屏退諸多太醫,思慮片刻,将這個難題丢了回去:“朕給你一道聖旨,但能不能組建起來,算你的本事。”
這是他下放給江如一的權利,而能不能将這個特權變成她手中的一把刀,則要看她的本事。
江如一明白了,笑着退了下去。
皇帝這邊是允了,可前朝後宮當中,還有一個人未曾露面。
江如一緩了緩神,随後往蒼翠宮走去。
這座宮殿,是嘉武帝賜予苓妃居住的。年歲尚小時,江如一随阿母居住在這方宮殿當中。白牆紅瓦,罩着四四方方的天空。青石闆路平坦,她卻在這裡摔了無數跟頭。
母妃離宮之後,年僅八歲的她也出宮回了封地。當時在宮殿内侍候的奴才婢子都已經不見了,許是被打發了,也許是被這深不見底的皇宮給吃了。江如一再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全是生面孔。她隻待了半天不到,這些婢子都不曾記住她的臉。
“唉,陛下将公主殿下禁足在此,莫不是一輩子都不讓她出門了?”
“這二公主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有珠簾姐姐能夠送吃的進去,這,莫不是得了痨症?”
這兩個嚼舌根,一個比一個離譜。
江如一在門外聽着,心中掀不起半分波瀾。
“公主……”青鳥正要上前,卻被江如一攔下。
院内,一雙青蔥似的手掀開簾子走出出來。穿青綠宮裝,一張臉待看見門外的公主時,頓時湧上了血色,變得十分激動起來。
“公主殿下。”
她遙遙給公主請了安。江如一瞧着她,還真是個機靈的婢子。
“你叫?”
那高挑貌美的宮婢柔柔道:“奴婢珠簾,乃是指派到公主身邊的大宮女。”
珠簾?江如一眯着眼瞧了瞧她,好像第一次進宮的時候見過。
而方才嚼舌根的兩個宮婢此時已渾身顫抖,跪在地上不住地喊,公主饒命!
江如一頭也不回地往裡走去,聽着這聒噪的聲音蹙了眉頭。
“聒噪,拖出去,杖殺!”
啊!那兩個婢子瘋了似的在地上扭動,怎麼這樣,她們不過多說了兩句,掌嘴也好,罰俸也好,罰多重都能接受,怎麼會是杖殺?
珠簾依舊挂着微笑,心中卻微微驚顫,這二公主不像面上似的是個菩薩。
江如一走了進去,坐在上位。
“珠簾?”
珠簾走進來,垂在下首聽令。
“将宮中的丫頭都給我叫過來,本公主認認人。”她端坐上首,無形的氣勢撞了出來。似乎在說,讓底下的人來認認本宮,省的一天在地下亂嚼舌根。
珠簾壓下心中驚顫,将宮中的宮婢奴才都叫了過來。
這些人都聽聞了方才二公主進門時的雷霆手段,不少人被吓傻了。
江如一不多話,青鳥站在她的旁邊,随意指了幾個人問名字。這些人戰戰兢兢的應了,方才了解,自家主子恐怕是個活閻王。
下首隻有一個圓臉嬌憨的宮婢左顧右盼,看起來年歲并不大,消息也并不靈通,并不知方才院外生了血腥。
江如一來了興趣,将她拎了出來,“你叫?”
宮婢連忙垂首,聲音也是軟糯糯的帶着甜:“女婢玉壺。”
這是除了珠簾以外的另一個大宮女,“你們是誰指派過來的?”她在問玉壺,眼神也看向珠簾,就是在問這兩個大宮女的來曆。
珠簾醒了神,畢恭畢敬答:“女婢原是掖庭的罪奴,本應當分去浣衣局做些粗實的夥計。管事嬷嬷發現奴婢機靈,而蒼翠宮多年荒廢,便遣了奴婢前來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