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兩位重臣異口同聲說道。
此事關乎國祚,怎麼能交由一介女流之輩?況且,這位二公主自小長在鄉野,恐怕字也未曾識多少,選官,虧她也想得出來。
不僅僅兩位向來水火不容的大臣啞了火,剩下的重臣也多是用一種鄙夷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江如一。
江如一可從未怕過,她站上前來,一身青衣若清流之輩,行禮跪拜。随後目光掃視這些說着不行的官吏,道:“若本公主不行,誰來?”
這些人又不說話了,這事不就方才吵得不可開交,若是能夠解決,怎麼會等到他來。
吏部尚書桓揚上前一步道:“二公主殿下天潢貴胄,身份自然是夠的。不過……”這人話說一半,想着不把臉面撕扯的太過難看,誰料江如一正似笑非笑得看着他,一副請說的模樣。
桓揚咬了咬牙,問道:“二公主殿下初入郢都,可曾知道各個公子家世幾何?能夠評為幾品?可曾看人是否精準?能否看懂讀書人的文章?”這便是直接把中正官要做的事情按在江如一面前,要她必須符合條件,方能有資格任職。
這些問題确确實實是每一個中正官應該做的事情,可對現如今的晟朝來說卻不盡然。這些世家大族有子弟當差的,把中正官當做一個聯絡恩情的香饽饽。時常黃金白銀往裡送,隻為了在郢都之中謀取一個正職。這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是以,中正官确實應當才華橫溢,精通官場諸多事宜。可現如今的晟朝,不過是看上面三位如何權衡利弊,再選一個好拿捏的人罷了。
而江如一卻萬萬不應當是這個人選,因為她同郢都之中的世家沒有半點交情。
“本公主?自然不能。”她說了,可這群人不知道的是,她雖同世家貴族沒有打交道。可前不久,卻方同謝氏與陳氏碰了面。
隻不過得罪一王氏,有些艱難罷了。
皇帝是不會在這個想到她的,那麼宣她進宮的也就隻有太後了。
吏部尚書桓揚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穿着朝服被氣得直瞪眼。這厮怎的如此理直氣壯!
江如一繼續說道:“這衆人皆知,風華樓名家大儒點評出不得錯。而陳氏公子陳少禹入仕之後,居給事黃門侍郎一職,為朝廷做了不少實事。而剩下三位點評還在他之上,此次朝廷有召,想必應是義不容辭。既然有王氏公子、謝氏公子、陳氏公子相幫,這區區選官,還能是什麼難事?”
她輕輕搖着手中團扇,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道:“現下最缺的,不過是一個身份貴重的人壓陣而已。尚書大人還有什麼疑問嗎?”
桓揚看向前面三位,中書令朝他搖搖頭,這人便息了聲。
“微臣,沒意見。”
江如一看向上座的皇帝,微微欠身:“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巴不得她把這些人全都解決了,在群臣通過的情況下,拟了聖旨下去。
群臣退出宣政殿,青鳥随着江如一去慈安宮向太後請安。
“公主,這些老臣怎麼會輕易同意?”
江如一冷着一張臉,看着太後宮中的方向,說道:“那自然是有人權衡利弊之後通了氣。”
這人還必得對朝堂之事了如指掌,且提前同朝中諸臣通了氣。
慈安宮前敞着大門,似在迎着什麼人來。
江如一跨過門檻,穿過門口那扇富貴牡丹屏風入了内。有宮婢早就高聲通傳,随後引了江如一到了内間。
今日這慈安宮還真熱鬧。
一身朱紅桃花流蘇襦裙的娘子面色倨傲,頭上簪着金鑲玉,手上佩着镂空盤鳳金镯,腰間更是一連串的流蘇玉佩。一副近幾日發了橫财的模樣,絲毫不見收斂。
觀太後神色慈愛有加,并不苛責。這便不難猜出這位娘子的身份了,三公主——蕭如熙。
與昭興皇帝蕭明旭一母同胞,太後親女,在宮中金尊玉貴地長大。
她不起身,隻瞥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反倒是另外一位婦人打扮的女子乖順地行了禮。
“二公主金安。”
這個女子倒是第一次見,江如一回了禮,好奇的看了幾眼。
太後開口道:“這是你皇兄的遺孀,叫夏詩,原本是個貴人。”
夏詩穿着一身純白,氣質純淨蒼白,隻垂着頭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許是太後憐憫,或是這些話不應當她知曉,使了個眼色,便自請退下了。
“二公主此番前來,是為前朝選官的事吧?”太後說道,三公主支棱起了耳朵。
江如一道:“娘娘既然宣我進宮,将此事交予我,那自然是要先來問過娘娘意思。”
太後喝了盞茶,又摸起了手上佛珠。
“你很聰明,這很好。”
江如一道:“再聰明,也不及娘娘。還請太後娘娘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