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出門就見佟正急匆匆跑進來。
門廊前面的大理石還有沒清理的積雪,他跑的太快,差點栽個跟頭。
穆姝見他急急忙忙,問:“出了什麼事?”
佟正:“主子,馬大姐死了。”
穆姝遲緩片刻,不敢相信。
“不要胡言。”
佟正平複呼吸:“派去給馬大姐家送糧食的兄弟,見家裡沒人,後來在後山的竹林裡面進去便發現馬大姐的屍體。”
雪地被鮮血滲透,棉衣被劃破,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穆姝眉頭緊皺,頓時覺得耳邊不斷嗡鳴。
明明不過兩日,好端端的人,怎麼死了。
手掌帶着顫抖,握住佟正:“景華呢?他在哪?”
佟正搖頭:“帶人裡裡外外将竹林數裡都找遍了,沒看到人影。”
穆姝心裡傳來不好的預感。
邁腿往外跑。
心底不斷有聲音傳來,一定跟那條商道有關。
是不是她貿然來訪,為她們惹來的殺身之禍。
心底的猜想聲音不斷回蕩在耳邊。
京郊平房,此處人煙稀少,鮮少有人來往。
恐怕人死了,也很難被人發現。
馬大姐被平放在屋中椅子搭成的木闆之上。
單薄的棉衣已經破碎淩亂,身上滿是傷疤,原本圓潤的臉蛋上也是被刀刃嚯開的傷口。
身上鮮血淋漓,光憑慘烈的場景,便能想象到她生前,受到過什麼非人的折磨。
這麼熱心慈祥的人,永遠閉上了眼睛。
穆姝一身白衣站在一旁,深深彎着腰,站在一旁。
餘光注視到角落裡倒地的竹筐,旁邊是散落各處的柑橘。
黃黃的柑橘,因為長時間的擺放,表皮已經變得褶皺,幹癟。
這是馬大姐家為數不多的收入,除了每日接縫繡的活計,馬大姐最寶貴的便是這橘樹。
世道艱難,她帶着孩子,在世上掙紮向前,卻怎麼會想到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人死了,心跳停止,體溫冰冷,再也不會回來。
而馬大姐似乎是千千萬萬中的一個。
盧曼默默站在後面。
伸手拉住穆姝,随後向她指了指屍體上的傷口,道:“這些不是普通的刀傷。”
穆姝皺眉,順着指引看過去。
盧曼臉色凝重,靠近穆姝身邊,小聲:“這是遼刀裡的一種,左右刃,不然傷口不會這麼粗糙,不平整。”
遼刀?外族?
穆姝心裡的想法仿佛被一步步證實。
這件事絕對不僅僅是追債這麼簡單。
盧曼擡眸看着穆姝:“阿瑾,你現在不能沖動,要查就不能心急。馬大姐不會死的不明不白。”
佟正認可點頭:“主子,如果我們要查,可以在他的債主身邊查。”
穆姝眼底泛着麻木,心底悶痛。
“一定是他們,三麻子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事關當年真相的線索。
眼看着這條線索快要斷在這裡,心裡無力透着絕望。
那條商道,無論當年還是現在。
都有無數人虎視眈眈,太危險,可是誘惑太大。
多少人可以為了它去死。
盧曼伸手拍了拍穆姝的肩膀:“馬大姐的屍骨未寒,要有人主持後事,至于其他的我去找樓主,請她派人出手調查一下。”
穆姝逐漸恢複冷靜。
她隻要碰上跟當年有關的事,就會很不冷靜。
調查當年,給郭家報仇,走就成了她活下去的動力。
衆人兵分兩路,處理事情。
找不到景華,佟正隻好帶人去找城中的弟媳,剛講明緣由,沒想到弟媳态度強硬。
一句馬大姐的死活跟她們沒有關系,把自己撇幹淨。
馬大姐屍骨未寒,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景華,不管是生是死。
可轉眼快過去三天,衆人掘地三尺,将京郊京城内外都找了個遍,依舊沒有得到景華的消息。
佟正回來,把消息告訴穆姝。
手底下的人依舊沒找到。
如今屍骨未寒,若是一直這麼放着,絕不是長久之計。
一旁的雷武坐不住了,道:“主子,不然咱麼還是報官吧,馬大姐死的不明不白,這一看就是有人蓄意所為,咱們不能為她下葬,倒時候會纏上麻煩的……”
雷武的擔憂不假,一面之緣的人死了,現在不分場合的将她下葬。
有些不和規矩。
況且若是她家人鬧起來,更加麻煩。
穆姝沉默。
“死者為大,先代替處理吧,那些人出手就是狠辣,官府找不到線索,久不下葬,恐怕也魂靈不安。”
官府推诿扯皮,若是尋常中碰上阻力,恐怕隻會草草結案。
她是最後見過馬大姐的人,也是間接給她們惹來殺身之禍的人。
這件事,她不可能獨善其身。
雷武點頭,不在言語。
帶着人将平房清理出來,買來上好的棺椁,安放入土。
埋葬在靠近平房的土屋後面的一塊荒地上。
馬大姐死的蹊跷,景華憑空消失。
一切看起來都是計劃之中。
一切謎團,要等到景華回來,才能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