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這個問題,他不太敢問出口。
直到漫長的路程走完,又被痛的精神恍惚的典星,在被男人放至長椅上,聽到他叮囑:“你數50個數,等我們徹底離開這片街區再拿掉布條呼救,你有聯系人嗎?需不需要我們幫你吸引來警衛?”時才恢複一點思考能力。
典星在答應完男人的要求後,伸手拽上男人的衣服,聲音很輕,似乎怕驚擾什麼東西一樣,他問:“宋年……她還好嗎?”
場面一時寂靜下來,什麼也看不見的典星越發不安。在他幾乎要忍不住再次開口追問的時候,男人才伸出大手揉了揉典星的頭,說:“你可以祈禱她好。”
典星感受到手中攥着的布料被抽走,聽見那群人逐漸走遠的腳步聲,如約數完50個數,他摘下布條,見到了熟悉的,無數次夢回的,街燈明亮的地上區街區。此時大概已是夜深,街上除了他以外再沒有别人了,送他來的人也已經無迹可尋。
恍如隔世啊……
典星沒有感慨太久,他的身體越來越糟,精神越來越差,他清醒不了太長時間了。他抓緊機會,有些困難的用已經被緊勒得紅腫的兩隻手撥動公共電話,撥通了他唯一記得的個人聯系号碼。
“您好?”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頭響起的略顯嚴肅又難掩激動的熟悉聲音讓典星思念極了,那聲音接着說:“是有消息了嗎?”
“胡姨,是我……典星。”典星說完,就聽見那邊有東西碎裂的聲音,似是因為激動而從手中跌落的瓷器的哀鳴。
“您在哪裡?還安全嗎?綁匪有沒有提什麼條件?”
“不,我很安全,我身邊沒有敵人,您别急,我隻是需要您來接我……”典星識别着長凳旁邊的公園路牌,将自己的位置報給胡姨後,再也堅持不住,又一次失去了意識。
電話“嘟嘟——”的忙音響起,胡竹簡直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少爺真的沒事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太糟糕了!會不會……他真的已經不在了,剛剛是來和自己告别的?
什麼混賬想法!少爺一定還活着,她的個人電話隻有家主夫妻,少爺,以及最近她自己找的私家偵探知道,電話肯定是少爺本人打的,她必須馬上趕過去。
以最快速度尋找然後抵達指定地點後,胡竹看見那躺倒在公園長椅上的熟悉少年時,不由開始連連感謝那些她活了将近半輩子都未曾相信過的神明,因為奇迹真的在她眼前出現了。
典星失蹤了快一個月了。一開始,聯邦官方也很在意這次少年失蹤案件,然而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後,隻找到了少年散落在城市各個角落的随身設備。綁匪的信息還是沒有,少年的下落依舊不明。最終在典星失蹤兩個星期後,她被告知,最後有他出現的線索的那片區域,有很多黑惡勢力團夥,那塊地界估計包涵不少通去地下區的暗道,也就是說,少年很可能被綁匪丢去了地下區,這等同于……直接宣布了典星必然已經遇害。
典星那一對不和睦的父母分别随意表示了對于此事的遺憾,很快就離開了,沒有多花一點點時間去哀悼這個他們一直漠不關心的放養着的孩子。唯有胡竹還惦記着,官方宣布完結果就已經撤離了,她便找私家偵探查這件事,可随着時間過去了又快兩個星期,事情依然沒有進展。
這導緻胡竹也已經快要接受典星死亡這件事了,所以,她接到他的電話時真的不敢相信。她每夜每夜的失眠,往常覺得失眠有多難熬,今夜就有多慶幸自己又失眠了。這樣,她才沒有漏接他的電話。
看到他糟糕的情況時,她簡直不敢想象,要是再晚一會接起電話,她和他就會錯過這次通話,她就需要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再次找到他了。
典星看起來簡直糟透了,手臂上欺騙性的宛如被燒灼的抓傷,開始露出它猙獰的真面目。紅褐色的好像結痂的肉殼開裂剝落,裡面是嚴重紅腫、發炎、流膿的肌肉組織。兩隻手被束縛太久,血液流通不暢,脹成了青紫色,手腕也嚴重磨損,勒出了不少深深的帶血紅痕。人還被連番驚吓和折磨,加上身體起了炎症,他最終還是又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