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他們開進水尾寨的樓船,一步一步地往裡深入前進着。
王小花站在船頭,睜着明亮的大眼睛,仔仔細細地在廢墟一般的殘垣斷壁裡,尋找着三枚和陸衎的聲音。
本來就焦躁不耐煩的雲丫,遲遲等不到三枚的消息,又被身後不遠處、鬧騰個不停的小屋子的聲音吵得心煩氣躁,忽而心氣爆發,用力對着船闆踹了一腳。
“閉嘴!”她轉頭,惡聲惡氣地瞪着小屋子,“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在嗷嗷叫,你家老祖宗現在是官府羁押的罪犯,是你說要見就能見的嗎?”
“你算個什麼東西!”
雲丫對陌生人說話,一如既往的不客氣,特别是面對讨厭的陌生人,其尖酸刻薄的本性顯露無遺。
“自家親姐一身是血躺在那兒昏迷不醒,怎麼不見你關心關心?怎麼,你家老祖宗是華佗在世,能起死回生啊?”
“老祖宗老祖宗,我怎麼聽說你們根本不是同一脈的血緣關系,自己親人不認,反倒對着個死老頭祖宗祖宗喊個不停,你有病吧!”
小坂妹的父母聽見雲丫的話,隻是撩起眼皮瞥了小屋子一眼,接着又飛快地垂眸,抱緊了渾身是傷的小坂妹。
地震的時候,他們已經抓着小屋子,跟她大緻說了下孟莊的惡性,結果這丫頭是個死腦筋,一心隻想掐死小坂妹,根本不聽他們的話,之後還口口聲聲謾罵他們是叛族的惡人,要替孟莊清理門戶。
小坂妹的父母當時心都寒了,若不是确定這孩子是自己親生的,他們都懷疑這孩子叫孟莊掉包了!
雲丫見狀,唏噓地搖了搖頭:啧啧,連親身父母都一臉懶得理她的模樣,看來這個叫做小屋子的丫頭有毒啊。
“之夜大哥,我強烈建議你将這個無理取鬧的丫頭給綁起來,拿塊布把這叭叭叭不停的小嘴給堵上,看她老不老實!”
鬧鬧鬧,整艘船都不得安甯!
“你!”
正躺在地上故意撒潑鬧脾氣的小屋子,被雲丫連環炮一樣噴得腦袋發暈,一時想不到能反駁的話。
“哎,别氣别氣,孩子還小,有話好好說嘛。”成小胖突然從邊上竄出來,在小屋子摸爬滾打的地方,撒了好幾下藥粉。
撒完後,兩隻胖嘟嘟的手拍了拍,作勢往下壓了壓,和事佬一樣勸了幾句,“吵架不好,咱心平氣和跟孩子講道理。”
他蹲到打滾的小屋子身邊,語氣特别老成地道:“你也别鬧了。”
“有事你就說事,會哭會鬧的孩子,在咱們這兒,得到的不是糖果,而是鐵拳哦。”
小屋子被他突然攥起的拳頭吓了一跳,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卻被魚兒一把揪住了衣領。
“走,姐姐帶你去個好地方,咱們姐幾個,好好聊聊天。”
魚兒話說得溫溫柔柔,卻一臉的陰沉,嘴角還挂着令人心顫的邪笑。
“我不去,我不去!”小屋子心下不安,直覺有詐,騰空的雙腳胡亂踢踏,大喊大叫了起來。
“放開我,我不去!”她一邊尖叫,一邊對着守門神一樣擋在廬房門口的之夜喊:“你不是官差嗎?她們要打我,你管不管!”
之夜面無表情,環在身前的手擡起來撓了撓耳朵,開始閉目養神。
“啊啊啊!!你們是一夥的!你們欺負良民!果然當官的沒一個好人!”
“啊啊啊,放開——”
雲丫從船頭跳了下來,直接抽了條繩子粗暴地将小屋子反手綁了起來,随便在邊上扯了塊破布,往她嘴裡一塞。
“廢什麼話!把人帶到倉庫裡去,那兒雄黃酒多得是,不怕她耍花招。”
自從聽過蘭哥義憤填膺地講完在水尾寨裡發生的事後,雲丫早就手癢癢一心計劃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個小屋子了。
之前礙于人家父母族人在場,沒機會動手。
現在嘛,“呵呵!”
他們一顆心隻鋪在小坂妹的身上,對小屋子冷眼不管,之夜大哥明顯也對這丫頭不耐煩了,可算讓雲丫找到個機會。
“走!”
力氣最大的魚兒,單手提着小屋子,輕輕松松将人扛到背上,對着二毛和成小胖小手一揮,“走!别磨蹭!”
到了倉庫門口,就見坐在過道的蘭哥,正抱着自己的膝蓋發呆。
成小胖路過時踢了他一下,摒棄前嫌對他一陣招呼:“跟上。”
這小子算是真真正正跟三姐她老人家并肩作戰過的,也算半個自己人了吧。
自己人行動,那就不能把新成員落下。
“啊?”愣神的蘭哥,他看了小坂妹的方向一眼,“我得守着她。”
玉娘姑奶奶的魂隻招了一半,他想在外面等着三枚回來,問問是怎麼回事。
雲丫隻瞥了蘭哥一眼,沒說什麼。
她的眼裡已經沒有之前與其針鋒相對的敵意,聽見蘭哥拒絕加入他們的行動,眉頭也隻是輕皺了一下,便率先帶人進入了倉庫裡。
成小胖卻是雙手叉腰,一臉不贊同地看着蘭哥:這家夥,不合群!
“算了,不去就不去。”二毛推搡了成小胖一下,心想有個人守在門口也好,“等會兒要是見了三枚阿姐的身影了,記得招呼一聲。”
蘭哥點頭:“行。”轉身便開始望起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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