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衎也看着三枚,進入洞府之前,蘭哥曾經告訴他,三枚親口說過鏡湖裡其他枉死的怨魂,都跑到鎖魂箱裡去了。
當邢正找他商量的時候,陸衎直覺那些骨灰,應該還有用處。
三枚啃完最後一塊肉餅,就着陸衎的手喝完一杯清茶,意猶未盡地伸了個懶腰後,才慢騰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确實還有用處,落葉歸根,魂歸故土,我得送她們回家。”
她擡眸飛快看了一眼陸衎,對上視線前又快速移開,低頭就去扒拉腳邊熟睡的八耳。
“你若是需要交差,那抓一把給我也行,若是覺得膈應又不好處理,全部交給我是最好的。”
陸衎嘴角微揚,轉身将手中的空茶杯放到桌上,剛要張口,就被煞風景的裴元搶了先。
裴元眉頭擰得老高,看着三枚道:“什麼意思?”
“什麼叫送她們回家?”他啪地一下打開折扇,“你知道這些被害的死者,是哪裡來的了?”
三枚搖頭:“現在不知,不過沒關系。”
她輕擡下巴,點了點被擱置在角落的鎖魂箱,“她們會給我指路的。”
裴元腦瓜子終于上線:“所以說,你打算在這裡跟我們分道揚镳,給這些家夥送魂,不跟我們回京了?”
三枚被他說的一頭霧水:“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們回京了?”
“那你、那你......”裴元指着三枚,看着邢正道,“這家夥怎麼回事?”
不是說她已經跟陸在野兩廂情願了嗎?難道不應該跟他們回京,趕快将親事定下來嗎?
還是說小三枚就這麼自信,一點也不害怕陸在野會被别人搶走?
作為眧州本地人的邢正,乍然聽見他們讨論起了離開的事情,心裡突然就有點不是滋味。
一個個都走了,留他一個人在眧州,孤零零的。
“你看,連邢安然這樣的木頭都傷感了起來,小三枚你還是先跟我們回京吧。”
“不行!身為尋屍人,我有義務幫助這些枉死的冤魂入土為安,況且,這也是薛婉茹的請托。”
她在眧州和水都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在加上要為鎖魂箱裡的怨魂送回家,肯定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搞不好半年都走不完。
而且他們尋屍五門的祭典大會就要召開了,到時候她還得掐着時間,等玉玺上門給她爹治腿,哪來的時間進京什麼的。
“你不出來說兩句?”裴元見三枚說不聽,直接轉頭去看神色不明的陸衎。
三枚見陸衎垂眸不語,不知怎麼,心裡也跟着煩躁了起來。
她胡亂地揉了揉頭發,總是習慣獨來獨往尋屍化怨的人,嘟嘟哝哝道:“那不然,你們幹脆跟着我呗——”
“怎麼可能!”裴元又咋呼了起來。
“陸在野是大理寺少卿,奉旨出京辦案,現在案件破了,他得回京禀報天子。”
身居要位、責任重大的大理寺少卿,怎麼可能說走就走,跟個沒事人一樣四處漂泊。
“那就散了啊!”
三枚吃飽喝足,也有力氣吵架了,“那我還是山門家主呢,我身上的重擔也不輕啊!”
“總不能因為你們朝中有人,還位高權重,我這個江湖人士,就得無條件遷就退讓吧?”
見兩個炮仗吵得正歡,邢正默默退到一邊,幽幽地道:“我就是一個小小的捕快,咱啥也不懂,啥也說不上話。”
他要是想,不管進京還是流浪,随時能撂挑子走人。
“你!”裴元指着邢正,氣得手指發顫,“你哪邊的?”
邢正:“大家都是朋友,我哪邊也不站。反正到時候你們一個個拍拍屁股都走了,剩下我一個人留守在眧州。”
裴元瞪他,難道讓陸在野為了追妻,連前途都不要了?
聳聳肩,邢正望着窗外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都是成年人了,道不同,那大家好聚好散就是了。”
他們州府大人已經開始吩咐準備設宴,要為陸衎他們幾個好好餞行了。
“啧,行吧。”
愛咋整咋整,哼,我都不稀罕了!
三枚呼出一口濁氣,氣呼呼地瞪了一言不發的陸衎一眼,“後會有期吧。”
簡直越說越煩,好好的心情直接就毀了。
她也不管什麼铢錢之印了,總不能為了個男人,連志業都丢了吧。
那也太沒出息了。
三枚揮了揮手,抓着睡懵了的八耳,直接跳下床,沒給人反應的時間,動作迅速地套上鞋子,拽起鎖魂箱,擡腿就要開跑,卻被陸衎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才剛醒沒多久,又跑?”陸衎擰着眉頭,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