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耳朵一動,“我已經好了。”
她掰開陸衎的手,垂着眼睛也不看他,絮絮地說:“你們忙你們的呗,我也要快點把事辦完,還得将二毛他們送回小漁村呢。”
陸衎:“我——”
“對了,之前給你的五铢錢,你得先還給我。”
三枚不知道陸衎要說什麼,但她現在莫名就是不想聽見他的聲音,逆反心理一出,也顧不得思考,想到什麼就說。
她話音剛落,房間立刻便安靜了下來。
氣氛急轉直下,驟然轉冷,嗖嗖地冒着寒氣一樣。
裴元桃花眼瞬間瞪大:“嘶!小三枚這是要回收定情之物啊——”
話沒說完,陸衎輕飄飄斜睨了他一眼,吓得他瞬間頭皮發麻,腳下安了彈簧一樣,瞬間彈到了邢正的背後。
“邢安然救我!”
邢正:......真是我的好兄弟!
就這麼絲滑地把自己當做了盾牌,獨自承受陸衎那死亡凝視。
“活該,讓你多嘴多舌!”邢正别開視線,盡量不與陸衎對到眼神,恨恨地用腹語低聲罵裴元。
裴元苦着臉,瑟瑟發抖。
他不知道事态怎麼突然就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小三枚反應也太大了吧,簡直翻臉比翻書還快。
這下他更肯定了,小八耳的暴脾氣,肯定随了她!
有了擋箭牌,裴元還是越想越愁人,根據他從小到大的經驗,爹娘吵架,邊上圍觀的孩子必受重創。
三枚和陸衎,雖然不是他爹娘,但他直覺自己肯定會被陸在野記上一筆,而且還是最狠的一筆賬。
秋後被算賬,他是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誰讓話題是他挑起的!
三枚心裡的慌亂,跟滿心後悔的裴元有得一比,
聽見裴元的話,她莫名就心虛了起來。
人一慌,身子就是一僵,她像是被戳中了什麼了不得的心思一樣,反應更大了。
她誇張地擺手,高聲否認道:“什麼定情信物啊,你可别亂說!壞了我和陸少卿的名聲啊。那就是一枚普通的銅錢,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怎麼就,呵,就成定情信物了呢?呵呵,沒有的事。”
“我和陸少卿,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哈哈——”
騙人!
那枚銅錢的威力,他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怎麼可能隻是一枚普通的銅錢。
看三枚語無倫次,說話的語速突然變得這麼着急,以及不惜說謊,也要撇清關系的态度,肯定是心虛狠了。
“這個小三枚,居然還敢演戲,看我不狠狠戳穿她那拙劣的演技——嘶!”
裴元氣勢洶洶,剛伸出腦袋,下一秒便飛快縮了回來。
老天爺,陸在野氣得眼都紅了,該不會要哭了吧!!!
陸衎哭沒哭不知道,三枚估計要哭了。
她的話才剛說完,胳膊就是一緊,緊接着頭頂上方驟然投射下來兩道、堪稱烈焰一般的視線。
三枚本能地,肩膀就是一聳,她縮着腦袋,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陸衎生氣了!!!
看他的手背青筋畢現,渾身冷氣不要錢一樣往外冒,估計氣大發了!
“陸少卿?”她聽見陸衎在自己的耳邊,用氣音輕哼道,“呵!”
短短幾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這是不僅要把自己甩掉,還要徹底劃清界限啊。
陸衎氣得五髒六腑都在發疼,看着鴕鳥一樣埋着腦袋的三枚,一字一頓地道:“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三枚抿緊嘴巴,連連搖頭,“我沒說什麼啊,哈、哈哈。”
笑話,以陸衎現在的危險程度而言,絕對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
“你、你不會是要、打我吧?”三枚聲音發顫地道。
自己才剛醒,還使不上多大的勁,若是陸衎打她,自己肯定隻有挨揍的份。
寸拳出不了,八耳又睡死了,陸衎這樣的人高馬大,三枚笃定自己挨不住幾下,就得徹底趴下。
這麼一想,三枚眼眶已經泛紅,真是有些想哭了。
“你!”
陸衎渾身的冰霜,全叫三枚無厘頭的一句話,給氣消了。
他真是氣得牙癢癢,又不知道心裡的郁氣該如何發散。
低頭一看,見三枚不僅眼眶泛淚,連鼻頭都紅了,肩膀還一抽一抽,真是自己把自己給委屈哭了。
陸衎頓時哭笑不得,直接被氣笑了。
“誰說我要打你了?”
三枚癟嘴:“那你吓唬我幹嘛?”
陸衎:“你說話那麼傷人,我還不能生氣了?”說着說着,就将人拉到了身邊,低頭看她是不是真哭了。
鬼鬼祟祟、悄無聲息退到門邊的裴元,正打算夥同邢正先跑路,後腦勺的冷氣驟然消散,他忍不住回頭一看。
“啧!好家夥,怎麼吵着吵着,感覺又要抱上了?”
裴元:“沒眼看,簡直沒眼看!”然而捂臉的指縫開得比他的桃花眼還要大!
已經成功跨出門檻的邢正,見裴元還想蹲在門口偷看,大掌往前一伸,揪住了他的後衣領,
“讓他們好好談談,你别礙事!”
邢正說完把人直接往外一拽,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诶,别拉我啊,讓我好好看看,陸在野怎麼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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