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
異能提取的畫面沒有任何犯罪的痕迹,偌大的劇場如常地進行着的演出,一波人走,新的一波人來,時間軸往前再推,一切都沒跳出日常的範疇。
這是不可能的。
安吾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被現實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即使是專攻藏匿的能力者,也不可能抹除所有的行蹤。
畫面在這一格上定住了,色彩剝離,如同信号不穩定的老式電視機。時不時的跳頻閃爍着,再度穩定下來時,已經切換成了毫不相幹的畫面。
三人組停在了一扇門前。
以平面圖上的排布,這扇門通向的是外牆,一般隻起到裝飾作用。
岩漿撲湧的位置在一點點向上升,即使靠着沢田綱吉也支撐不了多久,前後皆無退路的情況下,選擇往前的存活概率更大一點。
剛來的路上,織田說了關鍵的幾點信息,多是書籍裡提及的概念。
築夢者往往不會引入現實中的标志性建築,避免混淆真實與夢境,而陷入夢中的人要出去,就得找到藏身在這個世界的夢境主。
但這處夢境有一點和書裡提到的理論不一樣。
門在面前自動彈開了。
和圖紙上的布局不一樣,門後不是牆外的開闊風景,甚至和開闊地沒有任何關系。
寒冷陰森的氣息撲面而來。
連通的這個房間像是獨立在夢境海中的一處孤島。
前進路線帶動了視角轉移,三七看向位于她視線前方的門。
一線之隔的地方依舊湧動着滾燙的熔岩流,無形的屏障卻将它與這處房間隔開。
門内沒有受到丁點的侵蝕。
臨時組成的三人團體利索地拆分開,他們幾乎同時間踩在了地面上。
隐藏的位置雖然蹊跷,而後其内部構造本身普通得随處可見。
房間沒有設置任何的窗戶,四周牆面等距離填充着内嵌的儲物格,格子裡留存着照明用的燈條,效果不及壁燈,隻營造出了幽幽的冷色氛圍。
詭谲地給人以置身于标本間的錯覺。
房間空空蕩蕩,正中間突兀地豎着不置一物的鐵架台。
沢田綱吉不動聲色地掃視過這處房間,過分空曠而一覽無餘,沒有探查到任何潛藏的危險。
最終自然而然地将注意落到了房間裡唯一醒目的物品上。
鐵架台面上的紋路首尾相合着組成了兩個格子。
感知到人的靠近,圖案邊緣的紋路亮起微弱的光,在無人操作的前提下,不算精巧的機關被觸動,鐵皮格兀自下沉、退向一邊,而後将新的一樣東西推上台面。
那是一本書。
封皮空白、平平無奇的一本書。
正常情況下,人面對着這樣一件物品,能受到的最大傷害也不過是被紙張劃傷了。
隻是夢境世界的走向總是不可控又無厘頭。
書頁展開,洋洋灑灑的一句話落下。
站在它前方的三個人瞬間陷入了某種不可見的意識混亂中。
三七難受地哼出了聲,短短幾秒,她先後見識到了各自不同的死法,前一秒死相慘狀,後一秒她安然無恙,眼前依舊擺着平平無奇的書,沒有展開的迹象。
然而,不等她松一口氣,新的死亡方式已然降臨。
如此循環往複,意識被反複地拉出來鞭笞,精神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三七渾身冒着冷汗,呼吸不受控制地紊亂,幾乎忘了這本能的動作,下意識地伸手夠向邊上人,而後隻覺得頸間一痛。
雙眼捕捉到的畫面暗下,三七的意識正被逐步抽離,那之後是徹底的黑暗。
棕發青年接住了三七倒下的身體,他的面色有些難看,顯然同樣的情況、他也一概不落地經曆了一遍。
“……這是你們的世界維持秩序的基石?”
織田沉默着,閉眼又睜開,無意義的動作後,他說起了那個傳聞,有關于“書”,能改寫現實,扭轉正邪雙方的立場,讓已經消亡之物重現。
簡而言之,誰的手中擁有書,誰就能颠覆現世維持的平衡。
本應該是這樣的,如果此刻掌握了書的人沒有與三七正面碰上,這裡發生的一切,追溯到的源頭指向了她。
能和世界基石的“書”共鳴形成異能奇點的存在,已經超出了異能者、或者說是人類的範疇。
此刻并非在意三七身份的時刻,經此一遭,恐怕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摸清了她的真實身份。
現在大體知曉掌握了“書”的人真正的目的,想要借本質接近的兩者間持續的共鳴,生成一個嶄新的世界。
幕後之人已經向他們展示了書的力量,并且這大概率是可行的——頃刻間創造新世界再将其摧毀,将他們置于時空的點線間,試圖把人逼到精神失常。
“那個孩子對我的到來毫不意外,或者說他正是期待着這樣的展開。”
這世界的流速和他們原本的世界差不多,實際霧守消失到沢田綱吉出現,間隔了不過短短幾分鐘,要說提前做準備的可能性很小,但對方卻很笃定一定會按照這樣的事态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