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易剛順好衣裳,頗為不快的站在腳踏上,居高臨下遙看她一眼。
“我不能喚你妹妹,你合該喚我一聲姐姐。”女子笑的不達眼底,隻嘴角敲了敲,在她目光落在那口鑲着寶石的檀木箱時改為嘴角抽了抽。
如此沈衍易便知道了她的身份是慕靖安姬妾,且王府裡這口盛滿金玉寶石的箱子也算大禮。
起碼足夠讓慕靖安的姬妾介懷。
沈衍易神色不便,他的所有難堪已經在下轎時有所預料,比起昨晚衣衫不整,還不至于被兩句話激的挂了臉。
女子身旁的侍女開口道:“這位是咱們殿下的王姬李氏,如今王府内眷中沒有比咱們王姬更高的位份,内院裡的事都是王姬主理。”
姜桂趁無人注意他,溜出門去找人去主院報給慕靖安,如此也丢下了沈衍易一個人在屋裡。
李王姬不把自己當外人,在堂屋主座坐下,距離近了些方便看清這位沈公子的面容。
沈衍易來到王府後沒出過姿盛院,除了主院慕靖安身邊的碩果和吳甸,還沒人見過他,他們二人又都是慕靖安的心腹,自然不會亂說話。
親眼見到沈衍易的臉,李王姬怔了一下。
她還從來沒見過一眼美人的男子。她原本是在宮中伺候皇後的,跟在皇後身邊,什麼樣的達官顯貴沒見過。
其中不乏模樣标緻氣質出衆的,但都沒有沈衍易這樣,容貌驚豔氣質出塵。
原本的一點出于本能的欣賞,在想到慕靖安昨夜宿在他這裡,又賞了那麼多寶貝後,欣賞都變成了危機。
李王姬絲毫不掩蓋來意,對侍女說:“嬿瑤,泡茶。”
沈衍易直覺不是好事,不過沈衍易不在乎,橫豎是耍威風,往小了耍亮明身份,告訴她内宅裡誰是大王,往大了耍可能要上加罰。
言語輕慢嘲諷,沈衍易不介意讓他們過個嘴瘾,他也不在乎。
但若是敢動手,這就不是沈衍易肯忍的了。
沈衍易留下一句“自便”,事不關己的要離開屋子,顯然沒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底盤。
就像路遇流氓,繞開就是,何必白費口舌理論。
兩個小厮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沈衍易的肩膀,比力氣沈衍易比不過,他幼年天災加人禍受過一場大病,身子不強健。
名喚嬿瑤的侍女厲聲說道:“伺候殿下的侍人,無論男女都該問候主理内院的王姬,若是沈公子不想喝茶,那便給王姬磕個頭算作問候了。”
沈衍易被她的無禮氣到無話可說,氣氛僵持一會兒,沈衍易說:“做夢。”
當着侍從的面,李王姬不想失了自己端了多年的架子,慕靖安不在京中,王府裡她就是主子。
“讓他給我跪下!”李王姬斥道。
沈衍易側開臉,索性不看她了。
李王姬更覺被挑釁,再次斥道:“還不快動手!”
畢竟聽說主子昨夜還宿在此處,侍從一時不敢如何,但李王姬再次吩咐他們也不敢違抗,畢竟李王姬來頭不小,還有位在東宮受寵的姐姐。
兩個小厮按住了沈衍易,想迫使他跪下,但沈衍易不肯,用盡全力暫時擺脫了兩個小厮,跌跌撞撞走到箱子旁邊,抄底一掀,整個箱子裡的金銀玉器全部沖破箱頂,嘩啦一下跌了滿地。
沈衍易搖晃了一下才站直身子,因氣憤聲音微微發顫:“你若眼紅便都給你,我打碎了東西,讓慕靖安來審我!”
跟内眷糾纏毫無用處,但沈衍易也不願意忍氣吞聲挨過去,索□□情鬧大,要慕靖安來好了。
他到不覺得慕靖安會袒護自己,隻是他今日就不想彎膝蓋,幹脆給他痛快好了。
慕靖安人走到月門,就聽見沈衍易顫抖卻強硬的說出這麼一句話,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李王姬被他瞪的來氣,看不慣他無畏的樣子,想都沒想就一個巴掌甩到他臉上。
沈衍易被打偏過頭去,李王姬帶來的心腹頗為護主,嬿瑤連忙扶着李王姬後退一步,兩個小厮也連忙上去把沈衍易用力按在地上,生怕沖突起來李王姬吃了虧。
沈衍易整個人伏在地上,側臉被按的幾乎變形,處境毫無尊嚴。
他不再掙紮,心如死灰的看着地面上的玉器碎片。
他想,真不如死了算了。
“賤人!”李王姬指着他:“誰送來的玩意兒!你當那便是你的靠山?我姐姐是東宮李昭徳,你仰仗的會比東宮更尊貴嗎?”
沈衍易隻聽到了一聲賤人和一句“誰送來的玩意兒”。
他眨了眨眼,還不能死。
母親還不知在哪裡受苦,即便是死也要拖着沈鴻雪那個老畜-牲。
門被砰的一腳踹開,李王姬吓的一哆嗦頓時蔫了,沈衍易感覺到鉗制自己的力量一松,他閉上眼睛将臉埋在地上。
慕靖安一巴掌将李王姬打的驚叫一聲跌進軟椅,嬿瑤連忙跪下去說殿下息怒。
他一大早興沖沖挑出來的好東西跌了滿地,一直端着疏離清高的沈衍易被臉貼地按着,他如何息怒,簡直要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