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奚卓的打,打不通。
拿白懷林的打……好消息,接通了,壞消息,對方已關機,電話呼叫轉移,打去了蔣澈那裡。
蔣澈接到外地号碼的陌生來電時還覺得奇怪,糾結了好半天才沒有拒絕。
“你好,豐勉集團總裁辦,請問有什麼事?”
小漁從那斷續的聲音裡分辨出了蔣澈的音色,連忙應答:“蔣助理,我是小漁!”
電話那頭的聲音興奮起來:“池先生!太好了你沒事!你現在在哪裡?我派人去找你。”
“我在山頂的營地,不用過來找我,等你們上山可能真得天亮了。”
蔣澈的聲音徹底放松:“哦哦好的,你沒事就行,請問之前聯系不上你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我手機掉下山了,山腰又沒信号,到山頂勉強才能打通你的電話。”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準備好新手機的。”
蔣澈的效率小漁心裡一直都清楚,他現在擔心的已經不是手機的問題了,而是陸宜銘。
“蔣助理,陸先生呢?怎麼我給他打電話就關機了?”
正常來說,陸宜銘的手機二十四小時待機,不可能有關機的一天。而且陸先生答應過自己不關機的。
蔣澈在那邊“呃”了一聲,聲音拖沓起來。
“是麼……陸總關機了呀……”
小漁立刻感知到了不對勁:“他怎麼了?”
電話那段靜了幾秒,就在小漁以為信号中斷了的時候,才繼續有蔣澈的聲音傳來:“陸總進了山,去你終端信号斷開的地方找你了。”
他并沒有把救援隊以天黑不好開展活動為由拒絕進山、陸宜銘選擇自己闖山找人的消息透露給小漁。
即便如此,小漁還是感覺這些字自己明明都聽得懂,但怎麼組合在一起就這麼陌生呢?
他總結了一下:“陸先生進山了?犬首山?”
“是的。但不用擔心,他帶了衛星電話,目前還跟我們保持着聯系,手機可能是因為續航的問題沒電了,我會通知陸總你的消息的,池先生,請你放心。”
跟蔣澈斷開通話後不久,小漁就接到了陸宜銘的電話,對方是來跟他報平安的,甫一接通,那溫和沉靜的聲音就占滿了小漁的耳朵。
“小漁,我在,已經找到你丢失的手機了,摔得很慘,難怪會沒有信号,我會帶它回去修複的。雖然蔣澈說你沒事,但還是想親耳聽聽你的聲音,怎麼樣,沒受傷吧?”
小漁的三個室友正一人端着一碗泡面圍着他,一邊吸溜面條,一邊看小漁縮在帳篷角落裡,扁着嘴紅着臉,一副受了委屈要哭不哭的樣子。
很快,小漁帶着鼻音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我沒事,陸先生,你一會兒就下山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就聽出了異樣:“别哭,小漁,沒事的。既然找到了手機,我就準備下山了。”
“讓你擔心了……”
“是啊,好一陣擔心,不過也正常,誰讓你是我的……人呢。”
陸宜銘這一次并沒有稱呼小漁為“狗”。
小漁的手撐着帳篷的底面布料,感受這座山的氣息。
在這同一座山裡,陸先生跟他一起呼吸着。
冰涼的布面像陸先生裸露在外的肌膚,給了小漁些許安定。
直到下一秒,他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輕輕的抽氣聲。
如果不是因為他耳朵夠尖,那聲音或許會被誤判成信号不暢帶來的失真。
小漁的心再次懸浮起來:“陸先生,你那發生了什麼嗎?”
陸宜銘聲音很沉,明顯在隐忍:“沒什麼,我該挂了,你好好跟同學玩吧。”
小漁站了起來,但囿于帳篷高度,他不得不彎腰,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你給我個大概的位置,我來找你。”
“小漁,聽話。”
“你不告訴我,我就進山裡亂找。”
“小漁……”
“陸先生,告訴我。”他語氣生硬,完全不像是平日裡聽話懂事的小狗。
……
小漁問白懷林借了手機,抱着自己的羽絨服就要下山。
室友們又跟傍晚時一般攔他:“天已經徹底黑了,别鬧了小漁,明早再下去吧。”
“是啊是啊,陸先生他神通廣大,都能打衛星電話了,肯定有人接應的,你就好好歇着吧,别折騰了。”
但小漁皺着眉頭,輕聲嘟哝:“但他受傷了。”
主人受傷,他再怎麼說也該陪在主人身邊的。
“現在隻是他受傷,一會兒你下去,可能就是你們一起受傷了,得不償失啊小漁!”
小漁擡起眼皮,眸子裡一片晶亮,他抿了下唇,平時淺淡的唇色此刻被夜間涼氣凍得通紅。
他背對着帳篷頂端搖搖晃晃的小燈,身形蕭瑟,看着決絕。
“我知道有更安全的辦法,我也知道陸先生身邊會有其他人保護他的,但他既然選擇了孤身一人來找我……我又怎麼會怕孤身一人去找他。”
“我不想讓陸先生覺得,我比不上他對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