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雪似乎就沒停過,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若不是在場三人都不是凡人,隻怕要迷失方向。
“好像越來越冷了。”亦绯天道。
“畢竟是有‘千裡冰封,萬裡雪域’之稱的北國之巅,除了阿裡一族,也很少在此地看到人的痕迹。”塵無咎說。
亦绯天将手往大氅裡揣了揣:“倒不如說阿裡一族才是反人類的怪咖吧。”
“身為萬人敬仰,你說這樣的話是萬萬不合适的。畢竟你永遠不知道在雪域中,神出鬼沒的阿裡族會從哪裡突然竄出來。”
“他們會戴護目鏡,那種反射光還是很明顯的。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把靈力聚在眼睛上,恐怕很容易得雪盲症吧。”
“是的。這裡的寒冷、蒼茫與雪光,連我一個高境厲鬼都會感到不适。”
“這就是我不想來的原因啊……究竟是什麼情況才能把心髒這麼重要的東西遺失在這種地方……”
“好啦别抱怨啦……”塵無咎在一人一鬼中間當和事佬。
陽光非常刺目,亦绯天走了一段時間後終于無法忍受,選擇用法力将此處直接鍊到北溟。
“閉眼。”
陰冷而萬分焦躁的語氣,是以誰也沒有反駁或拖延執行他的命令。
下一秒再睜開時,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北溟。
“那片雪域設計得實在太不合理,喂,以後你們誰在我身邊一定要提醒我,我要這個世界的盡頭是一片春色。”
塵無咎和落川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
“哎呀你們不知道,”亦绯天無比頭疼地抓了抓頭發,“那片雪域本來是玄武設立的屏障,想隔絕他們的栖息地免于凡人的打擾,但設立的冰川雪地實在是太大片了,這種别說是隔離凡人了,就連我和其他靈獸也會非常困擾,實在太不合理了,所以這個地貌我之後一定是會調整的。”
一人一鬼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
竟然是這種理由嗎?
而且這種地貌原來是你們閑着無聊設計的嗎?平時誰會來這種破地方啊,這根本是在坑自己人吧!
兩人跟着亦绯天繼續往前走。北溟是一片安靜沉默的凍海,海的顔色很深,任誰都不會懷疑那底下是無底深淵。
但海面陽光閃爍,氣候也出乎意料的溫暖,與海面接壤的地方俨然是一片現世僅在南方才會有細白軟沙,沙上立着一片怪異的椰子樹,看起來也是眼前這位美人的手筆。
隻有自己見過二十一世紀景象的塵無咎:“……”
偏偏那人還要笑着回頭問一句:“閣主大人,您覺得這裡怎麼樣?我覺得很适合玄武沒事的時候來曬曬他的殼哦。”
塵無咎斟酌措辭:“……鬼斧神工。”
若是讓另一個世界的人知道這裡的神明參考他們的海灘,把椰子樹搬到北極,怕不是要哭出來。
好在這個世界是方的,真正的“地心說”,整片天都圍着地轉。地也就這麼點大,倒是可以随便他們造。
隻見亦绯天背着手雀躍地籌劃:“空中樓閣已經有了,讓我想想,下次是不是該造地下城了呢?”
塵無咎:“……”
你是打算把這個世界上上下下全部掏空嗎?
他們走到樹蔭下,走近了,才看見樹下有兩個老頭,正在一張大棋盤上下棋。
塵無咎眯起眼睛,正要問這是誰,就見兩個老頭不約而同停下,轉向這邊,看到亦绯天的那一刹那激動得臉都紅了,頓時從樹根闆凳上跳下來,也沒看清是什麼時候合二為一的。
再回過神來對方已經噌噌噌跑到他們面前,對着亦绯天取下大荷葉帽,很紳士地後退一步,彎腰鞠躬,向亦绯天緻敬。
“參見尊主,願吾主壽庇天地,德佑萬靈。”
“……”
亦绯天已經放棄改變這些家夥的說法了,反正不管他說不說,這些靈獸都會固執地把他當作離君。
這麼想着,亦绯天把手伸到對方頭頂,象征性地摸了摸對方腦袋上的樹木,他知道,靈獸們都喜歡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好久不見,爛柯。”
“爛柯?”塵無咎意有所指地詢問。
“是我給他取的名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喜歡下棋,并且他下起棋來很是沒完沒了,所以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那倒是跟某位很有共同語言。”塵無咎皮笑肉不笑。
他看起來很想把爛柯抓去陪東涯下棋的樣子。
亦绯天腹诽。
雖然他也很贊成就是了,不過能跟玄武隐居在此地,爛柯他根本就是究極社恐啊,還是别這麼做了。
抓社恐去跟大人物交涉,簡直喪盡天良毫無人性。
“怎麼沒見着玄武?”亦绯天問。
“他啊,說是入冬了,需要冬眠。”
亦绯天一時不知道該問什麼,“靈龜也需要冬眠嗎”或者,“這裡不是不分四季嗎”。
左右想了想,他選擇閉嘴。
倒是小老頭抓着亦绯天的衣袖,左右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