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飯呢,白瑕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是叫他拿劍砍師兄的意思嗎?
邢楓咳了一聲:“你是劍修,我看你手裡沒把趁手的兵器,正好手裡有,就送你了。”
他給的這把劍靈氣缭繞,一看就不是凡品,得虧是在桌底下悄悄送過來的。
白瑕咽咽口水,大受震撼:“這麼好東西你就這麼給我了?确定不留着自己用?”
“嗯,反正是試煉結束後流雲宮送的,我又不是劍修,這東西給我沒用,不如去它該去的人那裡。”
邢楓很無所謂,在他看來,這把劍本身就是要獎給白瑕的,自己隻是代為保管而已。
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白瑕不再推脫,接過來,放在腿上摩挲了一下。
這把劍很有質感,摸起來很舒服,有點涼,但不會有冰冷的感覺,像玉一樣是溫潤的。
靠近劍柄那裡刻着兩個字:定霜。應該就是這把劍的名字。
“定霜……”白瑕心裡默念。
真是把好劍,他一下就愛上了。
“對了,聽說這劍是雙劍來着,但是另一把我不知道在哪,流雲宮隻給了這一把。”邢楓繼續啃大肘子。
“雙劍?”
“嗯,還有一把叫壓雪,有傳言說,當雙劍合璧之時,能借天地澄澈之力,持有者将戰無不勝。不過一把也是可以用的。”
“是嗎?”白瑕暗暗記下,流雲宮沒有另一把,興許是流落凡間去了,他正好可以趁機找找。想畢,他看向邢楓的眼神認真起來,又給他夾了點菜,“此番多謝邢兄,邢兄多吃一點。”
吃完了飯,兩人就此分道揚镳。
邢楓瞅着白瑕對定霜愛不釋手,了然地一笑,對他抱拳道:“白兄,此去山長水闊,萬分珍重。”
白瑕挽了個利落的劍花,轉了一疊後極度文雅地背在手後:“謝謝,你也是。”
邢楓看他白衣飒飒,不由心中一動。
他不算多了解劍修,但他知道,這一套動作既是江湖人又是文人的禮節。
……玉挽仙尊教的兩個徒弟,都是頂好的人啊。
目送着人遠去,白瑕笑容忽收,慢慢靠着圍牆,蹲下身。
他捂實心口,等那極其紊亂的心跳過去。
從南疆事畢以後,他的心脈似乎就經常異常。
但他沒告訴任何人。
流雲陣之後,好像愈加嚴重了。
抓緊的衣袖很快被冷汗浸透,兩把劍蠢蠢欲動,似是非常擔心,隻要主人一有什麼就要立刻去尋人。
“……我沒事。”白瑕安撫了一下它們。
這天旋地轉,視線昏黃的十幾秒總算挨了過去,白瑕很慶幸自己沒當場暈倒。
定霜靈劍自動在他周身環繞,問他怎麼了。舊日的劍還好,隻能在地上發出恨恨的哀鳴,新來的定霜沒見過這陣勢,簡直吓壞了。
白瑕哭笑不得,摸了摸它:“好啦,定霜,别擔心,我沒那麼脆,好歹是走蒼生道的人呢。”
定霜震了一下,好像罵得很髒。
白瑕:“……”悻悻地收回了手。
不過這來來回回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撞見定霜飄在空中,為了定霜的安全着想,白瑕還是将它掯在手裡。
他不知道的是,隔着一條街,青斂正站在客棧門口,對着客棧牌子癡癡伫立。
李乘風問:“在這站什麼呢?想吃進去吃就是了。”
青斂不知道在懷念什麼:“小白最喜歡吃他家的肘子了。”
李乘風:“……”
李乘風:“您上次路過浣溪縣黃泥崗的時候,還說他最喜歡吃土匪窩裡的烤山雞,路過藤山葡萄架的時候,說他最愛吃你喂給他的藍莓果……恕我直言,白大人喜歡吃的東西是不是過于多了?”
聞言,青斂悲從中來:“你說,他喜歡這麼多東西,什麼雞零狗碎的玩意兒都能讓他歡喜上半天,他怎麼就不能喜歡喜歡我呢?”
李乘風:“……”
他覺得白瑕不喜歡這個神經病是有原因的。
以前大人隻是作風邪,現在連腦子也開始邪起來了。
走了幾步,青斂忽然轉頭問:“嗯?你怎麼在這?”
李乘風幾近崩潰:“大人!您這一路已經提了很多很多回了,我不是您親手救回來的嗎?!!”白大人是把您的心連腦子一并帶走了嗎?!
青斂想了想,一拍腦袋:對哦,是鹿家倆兄弟冰釋前嫌之後他親口允許把李乘風放回來的。
他感慨道:“歲數大了,記性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年齡已經算他三百倍的李乘風:“……”
白大人!您到底在哪裡啊!求您趕緊把這家夥的智商還回來吧!!!
青斂放李乘風回來當然是有原因的,也不是看他可憐。
而是新垣陌軒确實還給他留了點不算刻意的爛攤子——他得把四海之内的陣點給拆了,不然日後有點居心叵測的人發現這些東西,一時興起又開了回能殺天下人的大陣就完了。
鹿深雨被鹿幽鳴領了回去,兄弟之間上千年不見,有好多舊要叙,他就不打擾他們了,算來算去還是李乘風好用些,于是又召他回來替自己跑跑腿打打雜。
緣分妙不可言,青斂和白瑕兩人最近的時候隻隔了一道牆,然後便一個往南,一個往北,錯肩得正好。
明明心裡都是盼着相見的,但就這麼錯過了。
白瑕想了想自己無處可去,西北有段七緣,東有師父和塵閣主,隻能往南疆走,但南疆又是邢楓老家,倆人才剛剛分别,去南疆是不是太刻意了些?
于是兜兜轉轉去了南疆西,而青斂則要去東北之巅的一個山洞裡,卸掉那裡的一個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