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雅間裡,刑部侍郎孟樂安正和他的頂頭上司霍起吃酒,滿桌的佳肴美味上齊,酒過三巡後,看着霍起悶頭喝酒的樣子,孟樂安向來擅長察言觀色,揣測上意,自是看出他心中定然有所煩擾,便自告奮勇。
“大人,心中有何煩憂不如和我說說?下官不才,願為大人排解一二。”
霍起斜睨他一眼,又想起這家夥也是個不争氣的,不過被陳娉娉領着走了一路,就被勾了魂。
但他突然心思一轉,放下酒杯,眼裡破濤暗湧,面上卻隻勾起一抹笑:“孟大人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孟樂安喝酒的動作一頓,霍起今日陰沉不解的模樣,居然是因為女人!
這可真是千年鐵樹開了花,活久見了!
他反應極快,面上帶着幾分回味的神色,摸了摸下巴道:“那自然是,溫柔似水,體貼又懂事乖巧,解語花一般的女子,最是勾人。”
他突然打了個冷戰,回神一看,發現霍起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他正驚疑時,對方已經像沒事人一般繼續吃酒。
孟樂安有些困惑地摸了摸後腦,下一瞬突然被霍起拉至身前,對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若是有這樣一個女子,樣樣和你心意,貌美又體貼,卻偏偏對你無意,還和你的仇人關系緊密,你當如何?”
他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如此辛密勁爆的事情讓他知曉了,他不會被滅口吧。
鐵石心腸的霍起難得開了花,居然還愛而不得,莫非還是宿敵的女兒?
霍起同誰有深仇大恨,他還是略知一二的,很快便想到了身陷囹圄的西南王,霍起對西南王的女兒有意,可偏偏對方和他不僅有仇有恨還無愛。
啧啧啧。
這可真是有意思。
孟樂安心中雖然湧起一股得知辛密的興奮刺激感,面上倒是不敢顯露分毫。還皺起眉頭一副認真思索為霍起思慮所擾的模樣。
“大人,這仇有多深?能跨過去嗎?”
“猶如鴻溝,不死不休。”
“這女子若是受苦,仇人可會快活?”
“應當痛不欲生。”
孟樂安咬了咬牙,決定今日便豁出去了,要這良心何用,自是小命要緊。
“既如此,不如恨屋及烏,大人想要,搶過來便是了,這女子不願,苦的也隻有她和那仇人,大人又何必苦了自己。”
霍起眯着眼打量他,良久,抓着他領子的手突然一松,指節一寸寸松懈了下來。
孟樂安說的他又何嘗不明白呢?
他隻是要這樣一個人,說出他的心思罷了,那些晦暗見不得光的心思。
她心向他人又如何,他不需要她的心甘情願。
難不成真要放她離開,任由她和白禹雙宿雙飛不成。他從不是什麼大度之人,也沒心思成人之美。
将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霍起将杯盞重重放在桌上,二話不說地起身離開。
他一離開,孟樂安便一拍腦袋,霍起連反駁一二也無,還真叫自己猜中了,他這番架勢隻怕是真的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不知是哪位可人兒要倒黴了,當真是造孽呀!
***
是夜,晚來風急,月朗星稀。
晚飯後,藍翎莫名有些心慌,思緒紛亂,便早早睡下了。
直到深夜時,被敲門聲叫醒。
她起身下床,見門窗上映照着一個黑黢黢的身影,心慌的感覺又襲了上來。
她按下心中的不安,點亮了屋裡的燈盞,向門口走進兩步,問道:“是誰?”
“陳姑娘,我是賈孝,大人尋你,勞煩随我過去。”
的确是賈孝的聲音,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嚴重。
“這麼晚了,大人尋我做什麼?”她又問道。
門外的人沉默了一瞬,才回道:“大人吃醉酒了,鬧着要尋你。”
藍翎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從前霍起也曾在喝醉了找她,但那時的兩人針鋒相對。現如今,兩人之間隻隔着一層窗戶紙。
他終究是心意已決。
她搖頭後退了兩步,對着門外的人大聲道:“告訴大人,夜深了,我睡下了,今日便不過去了。”
說罷,便回了床榻,用被子将自己真個人包裹起來。任由門外的人再如何勸說也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