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湯!
“這......”徐媽媽心下一驚,眼睛滴溜溜地轉着,腦子裡飛快思索着。
這陳娉娉是大人的第一個女人,許是大人沒經驗忘記讓自己安排避子湯,但看今早那架勢,這姑娘在大人心中還是頗有地位的,大人或許本就沒這打算,自己自作主張安排了,回頭大人要是知道了,自己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子嗣一事無小事,京裡的達官顯貴最是忌諱庶長子出世,着實不好聽,大人又尚未娶親,雖然大人并不是循規蹈矩之人,向來肆意妄為慣了,但此時事關重大,影響大人的仕途和婚姻大事,還是小心為上。
她客氣着笑着:“此時老奴可不敢做主,大人離府前并未吩咐,姑娘不如等大人回府,待問過了大人再喝也不遲。”
藍翎一顆心漸漸往下沉,霍起居然沒有讓人準備,他難不成還真想弄出個孩子嗎?
她咬了咬牙,眼裡帶上厲色,大聲道:“徐媽媽,大人貴人事多,忘記了也是常有的,這是我主動找你要的,你不給,回頭我若真有了孩子,你當的起這個責任嗎!”
見徐媽媽臉色一白,她又畫風一轉,語氣溫柔:“我和大人都還年輕,即便現在喝了這避子湯,日後若還想要孩子,還不容易,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徐媽媽咬了咬牙,擡頭看了眼賈孝,見他面無表情看着前方,不置一詞,狠下心,總歸他賈孝也沒有出面阻攔,到時候大人若是怪罪,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雖不知這陳娉娉抽的什麼瘋,居然還自己上趕着找要吃,話卻是沒說錯,這避子湯又不是絕嗣藥,喝了一副也無妨。
想通各種關鍵,她讨好地笑着:“那我這就讓人去準備上好的,不傷身的湯藥,姑娘稍等。”
藍翎見她乖乖退下了,心裡才松了口氣。
她渾身酸軟疼痛,昨夜幾乎一夜未睡,現在用完早食,困意便漸漸湧了上來。
拖着疲憊的身子,縱使心中有萬般抵觸,她還是進了那間房。
無暇顧及房裡新添置的家具和擺件,便直奔床榻而去。
早間她離開被窩時的黏膩和濕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幹爽潔淨的被褥,還帶着淡淡的陽光的氣息,嗅着這股溫軟的氣味,很是安心,兩眼一閉,很快便沉沉睡去。
***
午憩過後,霍起一回到府中,便問陳娉娉的去向,徐媽媽一邊答着,一邊小跑着跟着他,霍起步子大,走得又快,徐媽媽一路追得氣喘籲籲,卻不敢抱怨分毫,小心翼翼地問他。
“大人,陳姑娘那邊早起面色瞧着有些蒼白,大人一走便又睡下了,你看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
霍起腳步未停,想到早上瞧見的脖子上的痕迹,回道:“請個醫女給她看看。”
徐媽媽瞧着他神色如常,鬥膽問道:“那這避子湯要不要也讓醫女配一副?”
他的腳步一頓,一旁的徐媽媽急忙也停下腳步,不敢吱聲。
靜默了一瞬,他還是回道。
“配。”
說罷,又快步朝着清靈院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又停了下來,轉頭吩咐道。
“讓醫女給她配不傷身的,再開點補藥給她補補。”
徐媽媽看着霍起漸行漸遠的聲音,緩緩放下心來,還好賭對一會,誰說的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心思深沉起來也是不遑多讓,又讓人喝湯藥不讓有子嗣傍身,又擔心湯藥傷身。
也不知究竟是上心還是不上心。
這避子湯,哪有不傷身的。
藍翎躺下休息沒多久,就被徐媽媽叫醒喝了避子湯,喝完後明明心安了,卻再也睡不着,嘴裡總回蕩着那股子苦澀的味道。
身子酸軟又無力,坐在窗前的小小書案前,心煩意亂的,也沒心思寫字作畫,便雙手撐着頭,望着院子裡高大的梧桐樹,一邊發着呆,一邊胡亂思考着未來的處境。
她向來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事已至此,隻能繼續尋求出路。
午後的日光照在院子的碧綠梧桐葉上,那是今年春季長出的新葉,少女坐在紗窗後看着眼前簡單的景緻發着呆,眉宇間滿是憂愁,日光将她蒼白的臉照的愈發白皙透明。
霍起站在院中遠遠瞧着,隻恨這院子景色蕭條枯燥,不能解她愁緒,博她一笑。
藍翎注意到院角處站着一人時,吓得站了起來,也不知那人是何時站在那裡的,又站在那裡瞧了多久。
見自己被發現了,他也沒有偷看别人抓包的窘迫,大步進了她的屋子。
藍翎的屋子比不得他的寬敞,他身影又高大,一下子擋住門口的日光,将整個房間襯得越發狹窄逼仄。
霍起不滿地皺眉,昨晚天黑,他也沒心思多看,今早又着急尋她,現在才發現這屋子不禁狹小,布置也十分簡陋,好在幹淨整潔,窗上倒挂着的粉色花枝,書案上擺放的青色盆栽,給這古樸沉悶的屋子增添了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