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翎眨了眨眼,也不知自己究竟為何,居然對他還抱有希望,指望他還有些許良知,若是他真的有那麼一絲的仁慈和良知的話,父親,便不會慘死他手。
她究竟在期待什麼?
霍起一點點看着她的眼神,從錯愕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厭惡......
内心莫名生氣一股怒意,她憑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仿佛他不堪入目,看了他一眼,便髒了她的眼睛一般。
眼見她嗤笑一身,極盡嘲諷和不屑,搖了搖頭,便要就此離開。
霍起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扯了回來。
“你笑什麼?”他擰着眉看她。
他并沒有收着力道,胳膊被捏得生疼,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分毫要求饒的意思。
直視他憤怒的眼睛,嘴角高高地揚起,倔強地仰着下巴。
霍起捏住她揚起的下巴,怒意被她輕易激起:“我問你到底在笑什麼?有什麼值得你笑得?”
“我笑,你真可憐。”
“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可憐,沒有人真的愛你,你也不會愛人,你這樣的人,注定隻能孤苦一身,茕茕孑立,終此一生,内心都無法享受到真正的偏愛。”
她字字珠玑,明明從前也是豁達灑脫的人,為何會變得像此刻這般面目可憎,正是因為了解他,所以更知道刀子往哪紮能讓他更疼。
誰能想到,讓人聞風喪膽,能止小兒夜啼的霍起,内心居然住着一個缺愛的小孩。
原來言語真的是有力量,能殺人的,他隻覺得心裡鈍痛,眼前這人,是唯一能穿過他的盔甲,觸及他内心的人,可也正是傷他最深的人,拿着利刃,毫無猶豫和憐憫,淩遲那本就千瘡百孔的内心。
既然他捧上真心,人家不僅不屑一顧,還要扔在地上狠狠踐踏。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壓抑自己的心情?
他這些克己自制,又是為了誰呢?
“我可憐?”他仰天連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罷,他的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今日,就讓你看看,究竟誰才是那個可憐人。”
“從前對你太過寬容,以至于,你都忘記自己的處境和身份了,誰為刀俎,誰為魚肉?今日便幫你好生回憶一番。”
桌面擺着的的盅湯硯台通通被掃落在地,發出凄涼的尖叫聲。
被猛地摔在桌面時,劇烈的撞擊讓她眼前一黑,随之而來的,是暴風雨般的激吻。
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這場情事,比以往的都安靜許多。
女子沒能發出一點聲響,被布巾堵住嘴巴,聽不見任何的哭喊和求饒,便不會有片刻的心軟。
被腰帶束縛住的細腕,因為劇烈的掙紮,而磨出道道血痕。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沒入濡濕的發間,帶走眼底的片片生機,隻留下一片死寂。
她多希望自己能就此昏過去,可偏偏腦子十分清醒,每當察覺到她有昏過去的迹象時,霍起便會按壓她的人中,後頸等幾處穴位,讓她的意識越發清醒。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抽離一般,看着自己放棄任何抵抗,雙手舉過頭頂,空洞地睜大雙眼,面色慘白,呼吸微弱,仿佛一具屍體。
從書案,到茶桌,軟塌,床間,藍翎早已察覺不到任何的區别,身體早已麻木,再最初的劇烈疼痛後,早已失去所有感知,隻知自己像沒有生機的木偶般,任人擺布,直到那人也筋疲力盡,興緻盡無。
***
城西的主河道上,飄着幾艘花船,此處比鄰郊外,人眼稀少,但勝在景色宜人,兩岸的楊柳垂落在河面上,蜻蜓點水,零散地飄着幾片蘆葦,為這片遊玩的人增添了幾絲隐蔽。
船艙裡,上官芙姿态優美,動作流暢地完成溫茶、投茶、潤茶、沖茶幾個步驟,再将茶水緩緩注入杯中,濃厚的茶香瞬間充滿這間狹小的船艙,她滿意地深吸了口氣,纖纖玉手端起茶盞,遞到霍起面前。
“此處茶具簡陋,好在是今年的新茶,也還算的上茶香溫醇,大人你也品嘗看看。”
霍起擡手接過,一口寬的茶盞,兩人間居然沒有任何相觸,上官芙有些失望地在心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