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當時入京時,說在京城的故人,指的就是他。”可她不解:“你明知他在尋你,你們天□□夕相處,你又為何不與他相認?”
她看着窗外的菩提樹蔭,語氣悠長:“因為,我想同他就此一刀兩斷,再無糾葛。”
回眸再看向上官芙時,她亦是滿目哀戚,眼角微紅,喉間一片苦澀:“如今我被困霍府,霍起将我死死困守着,我無法靠自己離開此處,隻能求助于你了。”
上官芙扶着木桌緩緩起身,苦笑着搖頭:“可如今,他已起了同我分手的心思,我所有的期盼都落了空,而你被困與霍府,我又有何法子能将你救出來?”
藍翎沒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上官小姐,你已經知曉他所有的不堪,即便如此,你也還愛着他嗎?”
上官芙很是不解地看着她,好似她說的話是什麼天方夜譚一般:“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又豈是能如此輕易放下的。”
“我從來的都知道,他不是品行端方的君子,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我同樣知道,他有諸多的不得已,他亦有自己的難處。”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并不是他屬意之人,可那是我以為,他隻是不會愛人,并不知何為愛,也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現在我知道了,他也深深地愛着一個人,隻是那人,不是我罷了,而是你......”
“我也想幫你離開,你若是離開了,他的心便空了出來。”
看着她滿臉的痛苦與糾結,藍翎心中浮起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現在你知道了這一切,還想要嫁給他?”
上官芙一步步向後退着,直到将自己逼到了牆角,她深深吸了兩口氣,揚着脖子,看着她,堅定地點了點頭。
“為何?”她實在難以理解,她明明是清冷傲氣的左相嫡女,何故為了一個不愛自己,品性卑劣的男人,委屈求全。
茶室裡點着檀香,上官芙盯着袅袅升起的煙,緩緩陷入了回憶中。
在江南照顧病重的母親時,她也不過剛十二三歲,正是最貪玩,最愛熱鬧的年紀,縱使理智告訴她,孝道為先,母親病重,又豈可還有貪圖享樂之心,可心中總是蠢蠢欲動,每每此時,便會對着母親蒼白灰敗的面容,一邊愧疚着,一邊痛苦着。
那日是元宵節,街上的嘈雜喧鬧嬉笑聲,煙花炮竹聲不停地誘惑着她,她終于按捺不住偷跑了出去。
人們總誇她在終日守在母親前,很是孝順,這種誇獎,不知從何時成了枷鎖,壓得她喘不上氣來,是以,她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想逃離的心思。
街上格外熱鬧,她開心極了,笑着鬧着,這個時間,母親已睡下,她也假裝早睡騙過了丫鬟,隻要在天亮前回去,便無人會知曉。
她吃着糖人糖葫蘆,看人刷戲噴火,學着旁人點花燈猜燈謎,她太久沒出門了,并不清楚,這般年紀的小姑娘,模樣俏麗,衣着華麗,最是招那些拍花子。
在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裡,她被幾個男人圍着,他們不懷好意的笑着,有人來捂她的嘴巴,她害怕極了,咬破那人的手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哭喊着,可主街太喧鬧了,居然無人能聽到她的求救聲。
眼見要被身後的黑手抓住之際,一身着白衣的少年郎從天而降,提着冷白的利劍,三兩下便挑斷了幾人的手筋腳筋,銀白的月光照在他冷厲的側臉上,清隽冷酷。
說道此處,上官芙的眼裡滿是懷念,似是被回憶逗笑,她嘴角蕩起弧度道:“我那是雖然懼怕他的殘忍,但還是覺得救我的人總歸是個好人,便一直粘着他,他很是不耐煩,一路上給了我不少白眼。”
藍翎似乎也能想象到,年少時,桀骜不馴,陰鸷的少年霍起,俊美的面容,在你最危急的時刻,猶如天神般降臨,卻又對你不假辭色,何等驚豔,又叫人難忘。
“他說,他救我,并不代表他是好人,僅僅隻是因為他嫌那幾人太吵了,我還記得他那不屑冷傲的神情。可我知道,論迹不論心,他的底色,總歸是好的。”
她又看向藍翎:“你說,年少知愛慕的年級,遇到這樣的少年郎,我又如何還能愛上别人。”
“與其嫁給一個愛我而我不愛之人,我甯可嫁給他,畢竟,愛與不愛,易于僞裝,可我愛他,我清楚的很。”
藍翎莫名覺得有幾分自愧不如,她遠遠做不到像上官芙這般,為愛不顧一切,她既敬佩她的敢愛敢恨,又憐憫她的一片純愛之心。
帶着些許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引誘之意,猶如惡魔般,布下陷阱:“若我有法子能讓我們都如願,我得以離開,而你不僅可以嫁給他,甚至還能得到他的心,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