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片刻,始終難以明了,正待要追問他,身後卻響起了腳步聲。
是蒙良,他态度恭敬地行禮,言語間卻同他主人一般強勢:“姑娘,時候不早了,您該回了,他們......也該上路了。”
“這麼快......”藍翎的眼裡再度湧上淚水,她的眼神在白禹和林如青間來回反複,想将二人的模樣深深刻入腦中,她哽咽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白禹也不由得紅了眼眶,勉強忍住了,露出一抹苦笑:“記住我的話,好好照顧自己。”
有衙役上前将兩人帶走,藍翎念念不忘地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腳下步子下意識地向前一步。
“姑娘!”蒙良心跳如鼓,生怕她再往前一步,他語氣裡滿是警告:“姑娘,還記得您昨日答應過大人的。”
藍翎忍了又忍,方才止住自己不再跟随她的心,随着兩人遠去。
她立于山坡上遠遠眺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蹤迹,才緩緩收回眼神。
臉上的淚水在寒風呼嘯下早已幹涸,臉頰一片冰涼,猶如她此時的心境一般。
“姑娘,此處風大,我們回去吧。”蒙良見她仍久久伫立,沒有要離去的意思,不由得勸道,又吩咐一旁的小丫鬟給她披上披風。
藍翎轉頭看向城門的方向,如今,那座城池裡再無自己在意之人。
***
晚間,霍起來到清靈院時,藍翎正坐在桌前,神色恹恹地用着一碗雞絲粥,味同嚼蠟。
見到來人,她緩緩擡眼,看着他面色陰沉,大刀闊斧地坐在自己身邊,兩旁的下人跪了一地。
霍起不耐煩地揮退衆人,神色沉沉地看向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焦灼。
一個淡然無畏,一個陰鸷不善。
“聽聞,你今日哭了?”霍起冷笑一聲:“這般不舍得,要不是有人攔着,是不是恨不得同他們一起去流放?”
藍翎今日見他氣勢洶洶而來,便知他定然又要問責她,可她今日腦裡一片混亂,毫無可以哄着他的心力,那根久久繃着的心弦,待白府人安全離京後,總算是松了下來。
她并不回答,反倒揪着心中的疑惑,反問道:“大人,你同西南王之間究竟有何仇怨?為何,要設計陷害他?”
内心最深處的痛處,好不容易結痂愈合,卻又被人狠狠紮上一刀,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霍起怒極反笑,捏着她的下颌,緩緩用力。
他心裡不好受,旁人自然也别想好過,嘴吐利刃:“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過問我的事。”
說罷,便甩袖而去。
霍起怒氣沖沖地離開清靈院之事,很快便傳開了,府中下人都議論紛紛,一邊準備着納妾的事宜,一邊又暗自嘀咕,這姑娘現下便惹得大人不悅,大人當真還會納她嗎?
果不其然,接下來幾日,霍起都未再來清靈院,可這籌備的事情,卻始終未被叫停,直到納妾之期臨近,衆人才紛紛明白過來,即便大人那人那般勃然大怒,居然也撼動不了姑娘在大人心中的分毫地位。
藍翎心緒繁雜,沒有心思在意下人間是如何談論她的,他不來,她反倒更有時間能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緒。
霍起究竟為何這般針對白府,個中緣由,她一定要查出來,隻是,,,,,,
她看着屋外吵嚷的人影晃動,府上的下人近日都忙着為兩日後的納妾禮裝點準備,人多眼雜,并非合适的實際,隻怕要等到納妾以後了。
有丫鬟捧着婚服進了屋,恭敬對她道:“姑娘,這蓋頭繡娘已大體繡好,姑娘隻需補幾道針線,便完成了。”
藍翎瞧了一眼那櫻粉色的婚服,神色淡淡:“讓繡娘直接繡好便是。”
小丫鬟頭低了又低,小聲提醒道:“大人特意吩咐過,姑娘不擅女紅,這蓋頭便由繡娘先繡好,但姑娘按禮,還是要動手繡上幾針。”
藍翎聞言也不願為難她,既是霍起的意思,那她繡便是了,鴛鴦戲水的蓋頭繡的栩栩如生,隻是可惜了這般好的繡工,卻是繡在并不和諧的櫻粉色上,她隻需用黑色的針線為鴛鴦繡上眼睛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