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衙役們一聲應諾之後便開始了行動。
曹秀娘還準備再掙紮兩下,就有一個衙役到她身邊來,用不客氣的口吻說:“老闆娘,請吧?”
稀裡糊塗地,葉小七就被帶到了師爺面前。葉小七一直不敢擡頭,她剛剛那一句話都讓眼前這個師爺聽出了問題,誰知道他會不會從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來?她心裡七上八下地猜測着這位師爺究竟會問出什麼樣的話來,自己該怎麼應對才好,但讓她沮喪的是,根據剛才這師爺一系列不按套路出牌的操作,她真的猜不出來他到底會問自己什麼問題。
于是葉小七決定,不管對方問什麼,自己都還是裝傻充愣好了。反正我聽不懂你的問題,你能奈我何,你能奈我一個傻子何?
偌大的客棧廳堂變得空蕩蕩的,隻剩下兩個人。不知為何,葉小七居然有些緊張。可是這位師爺,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竟然隻是靜靜地站着,什麼也不問,一句話也不說。
葉小七能夠感覺到對方在自己身上反反複複打量的目光。對,隻是在打量,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别人審案力圖從方方面面審問個清楚,這家夥審案難道就靠打量?他能打量出什麼來?
葉小七漸漸感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可能到了極限。再這樣下去,不需要對方提問,她自己幹脆什麼都招認了算了。她決定主動出擊,于是便依然是一副傻子的模樣,玩弄着自己的頭發笑嘻嘻地說:“哥哥,你不要這樣老盯着我看啦,我相公不喜歡人家和别的男的呆在一起的。”
此話一出口,以葉小七敏銳的聽力,她明顯感覺到對方呼吸的凝滞。
我說錯什麼了嗎?葉小七心裡疑惑着,偷偷擡頭向對方臉上瞄了一眼。然而就這麼一眼,立刻使得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四合院裡相伴日,缥缈山中攜手時。
曾不屑鴛鴦蝴蝶,藐他人山盟海誓。
一個願丢棄功名利祿,一個想抛卻萬裡河山。
陰差陽錯,精密布局,竟全為他人作嫁。
流水潺潺,晚風習習,空氣中隻有彼此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他還恨我嗎?這是葉小七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終于,對方開口了:“他……對你好嗎?”
葉小七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此時要解釋說其實沒有相公?對女兒家來說,這樣是不是太過于兒戲?此時葉小七的舌頭都僵硬了,怕隻怕解釋的話語都難以說得利索明白。于是乎,她隻是呆呆地注視着眼前的人,見他半張臉都被蒙得結結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深邃而明亮,如皚皚白雪,如皎皎明月。那沉靜如水的面容,再熟悉不過。
熟悉的面容,摻雜着陳年往事,一股腦地翻湧着。葉小七張口結舌,竟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對方突然低笑了一聲說:“沒事了,姑娘保重。”說完轉身就走,身影幹淨利落。
葉小七急了,匆忙中想要抓住什麼。她追在後面喊:“如果他對我不好,你能帶我走嗎?”
前方的身形頓了一下,卻始終沒有回頭。他面對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幽幽地說:“姑娘說笑了。我要問的話問完了,該走了,姑娘保重。”
葉小七急火攻心,連忙踉跄着上前兩步,想要大聲呼喊,她想把一切解釋清楚,卻感覺嗓子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一點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模糊中,她看到一個衙役扶了她一把,說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師爺一向喜歡一本正經地逗逗小姑娘,但真要送上門的桃花,他向來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不管我們師爺說了什麼,姑娘切切莫要當真。”
葉小七兩耳轟隆一聲就什麼都聽不見了。她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見衙役們紛紛都上了船,村長和曹秀娘以及一幹村民們都趕過來送行,那艘船在月光下悠悠地駛向遠方……
眼前一黑,葉小七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