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七和黑鷹兩人相攜着來到村頭的神廟門前,兩人擡頭便可看見破舊的神廟整體都被髒兮兮的蜘蛛網覆蓋着,神奇的是大門處居然幹幹淨淨不挂任何蛛絲。葉小七回頭看了眼遠處那些繞路走的村民們,對黑鷹說:“你看出來了嗎,這破廟看起來似乎果真有些古怪。”
黑鷹扶着竹杖,歪頭向下看着葉小七,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這可不是一般的古怪,這鬧鬼的鬼也定然不是一般的鬼。”
葉小七擡頭看了眼黑鷹,見他表情分外嚴肅,便以為是自己漏掉了什麼重要的細節,又重新把神廟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看來看去好像也就是門口少了一片蜘蛛網。她便問黑鷹:“我也隻是看出來些古怪,你卻都知道這鬼不一般了。你說這鬼不一般又何以見得?”
黑鷹眯了下眼,擡頭看向神廟,一本正經地說:“這小鬼頭見了閻王爺竟然敢不出來拜見,你說它能是一般的鬼嗎?”
當年葉小七還是七王爺身份之時,因狠辣無情,模樣多變,曾被世人稱作“千面閻羅”。
葉小七愣了一愣,疑惑地回轉身看着黑鷹,皺眉打量着他:“還說神廟古怪,我看你才是不一般的古怪,你還是那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黑鷹麼?”她吸了吸鼻子:“這氣息也沒錯呀,我都禁不住懷疑是誰易了容冒充了你了。”
黑鷹呼了口氣說:“王爺還請諒解小的的難處,以往職位責任在身,小的根本笑不出來。”
葉小七笑笑說:“你别再叫我王爺,你也再不是什麼‘小的’。隻是我曾以為你如今失勢失意,卻不想偏偏是合了你的本性。你和……”葉小七本來想說黑鷹和淩雲度果然不是同道,念及黑鷹對自己表現出的情意,話到嘴邊戛然而止,隻笑了笑以緩和氣氛。
黑鷹眼神略黯然了一些,又連忙垂了眼睫斂去自己的情緒,轉頭重新看向神廟,說:“我們進去吧。”
葉小七搶先一步走進神廟大門,腳踩在地面上,見腳下都是夯實了的黃土。廟門裡散落了一地的亂草,廟門正對着一尊落滿灰塵的泥像,泥像前擺着一個臉盆大的香爐,香爐裡插着亂七八糟的斷香。葉小七繞着屋子轉了一圈,贊歎道:“這倒是一個遮風擋雨的好地方,就是髒了點兒。不要緊,黑鷹你找個地方先坐着,我來收拾收拾。”說着,她便抱起了一地的亂草堆在一邊,扶着黑鷹走過去坐下。
葉小七站着舒展了一下身子,在神廟裡尋找着容器,準備去外邊打些水來把神廟沖洗沖洗。她看了半天,最終盯上了神像面前的香爐,便走過去,把香灰磕在地上,抱着香爐向外走。突然,她猛地站住,看向黑鷹問:“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黑鷹用竹杖點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注視着竹杖拉長了的影子,不緊不慢地說:“村民們既然連走路都要繞開這座神廟,那麼這些新鮮的亂草都是從哪裡來的?”
葉小七回頭看了看遠處三三兩兩追風玩耍在田野間的小孩們,又看了看神廟裡陰陰沉沉的空間,試探着說:“也許,有人會悄悄地過來呢?”
“悄悄地過來。”黑鷹重複着念叨了一句,然後擡起頭看着葉小七問:“過來幹什麼,燒香拜神嗎?”
葉小七目光落在地上自己剛磕出的香灰上,幾根斷香的底部都已經腐朽,顯然已經插在那裡空置很久了。葉小七深吸一口氣,把香爐放回去,往黑鷹身邊一坐,拍着手上的灰說道:“我倒是不怎麼害怕,關鍵就是現在的你,萬一遇到什麼不好的情況了怎麼辦?”
黑鷹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這麼滿屋子的髒灰,你要是不趁着天亮把它們收拾幹淨的話,晚上你能睡得着?”
葉小七玩了幾下自己的手指甲,小聲地問:“那你怎麼辦?”
黑鷹用看白癡般的目光看了葉小七一眼,扶着拐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站在神廟門口說:“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不坐在裡面就是了。”
葉小七說:“别,你還是坐進來吧,我怕一些人會跟蹤你,對你不利。”
黑鷹說:“你真當我們是逃犯?”
葉小七走過去,拉扯着把黑鷹拖進屋子:“我當然知道你我并非逃犯,隻是……你确定你這些年得罪過的那些人就不會四處找你?”
黑鷹了然地說:“原來你怕的是這個。”
葉小七皺眉問:“要不然呢?”
黑鷹勾了勾唇角,重新坐回草堆上,抱着竹杖倚在牆上,看着葉小七說:“那我就坐在這裡等你。”
葉小七環視了神廟一周說:“我懷疑這裡不太平。”
黑鷹哼了一聲,表示不在意。
葉小七說:“那你可千萬要小心了,沒有我在的時候,你一定要極力隐形藏身,不要讓外人知道。”她警惕地又檢查了一遭,确定沒有什麼其他可疑情況才定下心來,又對着黑鷹千叮咛萬囑咐了一遍。
黑鷹難得的面上帶着微笑問:“你原來是這麼啰裡啰唆的人,就不怕讨男人嫌嗎?”
葉小七被噎了一下,頓住了正在念叨的話,白了黑鷹一眼說:“誰嫌我?你?”
黑鷹輕輕搖了搖頭,微笑着看着葉小七,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