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夥人找一個宿舍吃飯，省飯錢。

這次我們就在伏黑宿舍吃飯。

“話說回來，白佳，你的術式也是家傳術式吧。”吃着吃着，他們聊到我和狗卷的術式，真希就順便問我了一句。

“對啊，”我把筷子放下，“不過因為家裡人太傻，大部分都被這個術式害死了，現在隻有我會這個了。”

我覺得釘崎和伏黑的表情一定很驚奇，怎麼會有比我還傻的人。

你們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不要遮掩了，對，說的就是你釘崎，就算假裝你驚訝的表情是因為狗卷前輩吃飯居然會拉低領子，也不行。

你白天已經驚訝過了，不過說實話狗卷前輩确實很可愛我和你想的一樣，尤其是拉開拉鍊露出鎖骨的時候。

你當時還是和我一起探讨的，關于狗卷前輩真的可愛這個命題。

“诶喲，伏黑你怎麼又打我！”我捂住頭，但是語氣有點發虛。

我心虛。

好像在偷偷看完全不會被和諧的美女照片被老婆發現的男人一樣。

我心虛地給伏黑夾了一塊魚肉，伏黑看我，我還笑眯眯地說：“吃魚肉好啊伏黑，你看狗卷呸，你看真希前輩也吃……”

我在他的目光下節節敗退，趕緊和不知道為什麼在微笑的真希前輩說話。

“因為我們家傻的大部分是男人，後面這個術式就隻允許女人用了，我們這一輩現在隻有我才有這個天賦。”

真希前輩饒有興趣地說：“聽起來你們是個大家族啊。”

“準确地說，我爸爸和我媽媽那裡都是大家族。”我說着反應過來了，“剛剛就想問了，真希前輩姓禅院的話，哇塞，你和伏黑是一個家族啊！”

真希前輩笑着說：“對的。”

看起來她不想提他們的家族啊……不過也是，對伏黑不聞不問直到伏黑有了咒術才把伏黑花錢買回去的咒術大家族，聽起來就非常不近人情。

我也不提那個家族了。

我反過來給前輩講我們這群小孩遊山玩水，翻山越嶺。奶奶倚在門口吓得掐人中，因為山上的黃土路窄得吓人，旁邊光長一人高或者到腰部的雜草，不長圍欄，一步之外的落差最少有三四米那麼高，玩着玩着掉領居家院子都是有可能的。

極目遠眺，是連成片的黃山和草籽一樣小的綠色，山上連草都是灰蒙蒙的；棗樹在冬天隻有黑色的扭曲枝幹；下雨的天氣，土地就變得又黏又深，鞋上的泥幹掉了才能拔下來；不然就用草葉刮，因為黏了一圈泥的鞋會沉到走不動路。

如果是大風天，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狂風讓空氣中都浮着土粒，葉子在風中朝着一個方向鼓掌，一步之距就是被黃塵蒙蔽的世界；在風中走一圈，輕一點的孩子都能飛起來；回來的時候衣領裡，鞋子裡，眼睫毛裡，都擠滿沙子，有時候還能在身上找到撞到身上的蟲子和樹葉。對大人來說是煩惱，對孩子來說是樂趣無窮，我在山裡像個野人一樣狂奔，臉上沾着幹掉的黃泥點子，在地上爬到手指黢黑，什麼都在嘴裡舔一口，我爸說我光手指頭都能再開個生态系統。

奶奶生怕我和弟弟們這群傻子在山上摔傷，這樣她就丢人丢死了，老一輩最不喜歡家裡出事，鄰居親戚多說一句就覺得要命。但我不體諒她，有次跟着會騎摩托的表弟騎到廟裡集市，還帶走了鄰居的狗，集上的大人有認出表弟——這沒什麼奇怪的，一座山，隔壁山，總會有能數出族譜的親戚，他吓了一跳，說這不是XX家侄子嗎，怎麼到這兒了，趕緊聯系到我家，鬧得整座山都知道老白家丢了孩子，奶奶臊得一個月都不肯邁她勤奮的小腳去串門。

其他多餘的事，聽弟弟的慫恿夏天去偷人家要賣錢的核桃，被抓到叫家人來領；偷走家裡的擀面杖去cos打狗棍，結果被狗咬斷擀面杖；下山去河灘裡玩水，結果沒帶換的鞋子，隻能踩着濕鞋沾着滿腳沙土忍痛回家；與表弟拿蚊帳抓到魚，真的學電視裡烤魚，火熏黑了臉，燒得手指發紅。

伏黑早聽我講了不知道幾百次，他還能聽得認真，至少看起來認真，我講那條魚烤到一半開始甩尾巴，吓得弟弟跪下來先磕頭讓它安息，還有文化點的弟弟要把魚藏到山頂那個廟裡的香案下，讓和尚先超度幾天再吃，被我拒絕了，我脫下鞋照着魚頭又抽了十幾下，它果然老實死了，我們又再次輪換着把魚舉在火上烤，結果一齊被煙熏到掉眼淚，有弟弟出主意，說可以插在火堆旁的地上，我們先去别的地方玩。

“年輕時候忘性太大，玩起來就忘記那條魚了，”我歎氣，比劃那條有鞋那麼長的不知道品種的魚，“天都要黑了，終于想起來回去看魚硬了沒，結果烤的一邊黃的，一邊焦了，看着能吃，把皮扒開找肉，一人一口，我覺得臭臭的，反而弟弟們都說有點鹹，能吃。拿回去給家裡人炫耀，先被我媽因為玩火打個半死，再被我奶奶罵個半死，一回頭剩下的魚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奶奶說給我扔了，又罵了我，晚飯也在桌子上罵我，我很生氣啊，就離家出走了！”

“不是随便罵的，她弟弟們因為秋天玩一整天水，全都發燒了，”伏黑冷漠地給我補充，“除了她。”

“關我什麼事，我是姐姐就得讓他們百歲無憂無病無災我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我奮起反抗。

真希前輩震撼不已。

我以為她在震撼我的野外生活能力。

結果她轉頭和伏黑說：“伏黑，你太厲害了。”

……關伏黑什麼事？

前文說道我和釘崎都覺得狗卷前輩很可愛，為人也很愛護後輩……

伏黑沒理我們，并且告訴我們：“我在這些前輩裡，唯一尊重的隻有在國外的乙骨前輩。”

怎麼可能啊，狗卷前輩明明看起來那麼乖——

很快啊，很快。

釘崎就有一天告訴我，我和伏黑下山去鎮上買菜的時候，五條老師回來了。

然後五條老師和狗卷前輩還有熊貓前輩。

等等……為什麼熊貓前輩也淪陷了！

他們偷了釘崎和真希的裙子。

前輩們！拜托了，維持住你們前輩的體面，給後輩一點憧憬崇拜的空間吧！

“所以說啊，前輩們一開始見面那個穩重的形象，原來都是騙人的嗎……”我一邊和面一邊和伏黑碎碎念。

“……你也不是什麼穩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