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越來越痛,腦袋就好像要從内部爆炸開來一樣,皮膚上肉眼可見的青筋開始暴起。
我死死咬緊牙關,四肢在床上來回踢蹬抓握,不肯洩露出一點點聲音。
克制着想要狠狠撞牆來抑制頭痛的緩痛方法,我伸長手臂來回摩挲着床頭櫃抽屜裡的備用盒,櫃面上擺放的東西被我随手掃落在地上,打碎的玻璃四濺開來,水沾濕了那幾張診斷書,墨水被水打濕字迹模糊。
這會兒也沒工夫去收拾。
當睡衣穿的薄衫被冷汗浸濕粘在身上,我拉起袖子,拿起盒子裡的一次性針劑,對準了好幾次才找到了靜脈血管紮進去。
雖然我也希望能藥到痛除,但事與願違,哪怕這已經是我能搜羅到的見效最快的猛藥,藥劑打進人體也得幾分鐘才開始起效。
我把打空了的針管拔下來扔回盒子,差不多三分鐘以後,痛感逐漸消退。倒頭埋進被子裡深呼吸,每次這麼折騰下來,我都累得不行,根本不想動。
這一地狼藉也不可能就放着不收拾……我努力想起身,手臂撐了幾次還是酸軟得用不了力,最後還是作罷。
迷迷糊糊好像又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覺得像是被扔進了火爐裡,渾身滾燙,我就是在火爐裡來回翻滾的煤炭,烤得渾身都是火星子。我想睜開眼瞧一瞧最好能離開這個地方,但四周一片火紅,分不清哪裡是熱源哪裡又是出路。
燒着燒着,一陣陣冷風又飕飕吹過來打在身上,凍得我直打哆嗦。我又開始四處摸東西想随便找點能保暖的東西蓋上,被子沒摸到,倒是摸到了一個熱乎乎的又有點軟的東西,關鍵這玩意兒還在喘氣。
這一下把我給吓醒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眼前一片黑還冒星星,左搖右晃又倒下去,等我再想爬起來,卻又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你醒了?”
啪的一聲,誰打開了床頭燈。
我扭過頭,看見坐在床側頭戴兜帽的金發青年,手裡還拿着剛倒好水的水杯準備遞給我。
“你怎麼在這?大晚上不睡覺?”我接過玻璃杯,噸噸噸一口氣喝幹,由于我目前倒在床上的姿勢,起碼一半水從側邊漏出來弄濕了我的脖子和頭發。
“有東西要給你,書房裡沒人,晚飯你也沒出來。”他邊回答邊拿走水杯放在床頭櫃上,轉過身又把毛巾扔在我臉上,開始顯得有點擔憂,“你昏迷了起碼一天一夜,我進來的時候房間裡很亂……但我沒動其他東西。”
我掃了一圈,确實還是之前淩亂的狀态,地上被我掃落的東西該啥樣還是啥樣,包括被用完又随手扔的針管,要掉不掉的挂在櫃子邊。
我不喜歡别人進我的卧室,除非是我主動叫人來打掃衛生,哪怕平時我把房間弄得一團糟,我也不願意别人自作主張來收拾、碰我的東西,因此即使我昏迷沒知覺,他也沒叫别的人進來。
“你感覺怎麼樣?”
我任憑毛巾蓋住臉好一會兒沒動,才有氣無力的回答,“暫時死不了。”
“嗯。”他輕輕歎氣,就這麼在旁邊不溫不火的盯着我,“多久了?”
“什麼多久了?”剛醒過來腦子還有點懵,我一時間沒理解他到底想問什麼。
“生病。而且你打了藥,手上有很多針孔。”他這麼說的時候很平靜,既沒有我以為的驚異也沒有其他特别大的情緒起伏。
但表現出來的非常平靜就是不平靜。
“我以為你已經看過診斷書了,。”我有氣無力地回答,畢竟原本就放在櫃子上,隻是這會兒爛糟糟的躺在地上。“隻是止痛針,好幾年了吧,實在痛得受不了我就打一針。”
“我想看來着,想了想還是覺得問你本人比較好。”他拿走我臉上的毛巾,重新把我因大動作起身而掉落的被子蓋回身上,“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多弗?我很确定,我們分開之前你的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