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射擊場時,兩蟲一時都沒說話。
天色已晚,僻靜的地方連外界都是安靜的,隻有射擊場的燈光透過窗,營造着靜谧的氛圍。
餘未明腦中卻不安靜,臨時鍊接後,對方的情緒持續不斷地傳過來,他的情緒也時刻傳過去,二者的心理距離一下拉近,近到彼此都不适應。
好在鍊接隻是最淺層次,不主動的情況下,很難獲知彼此的想法,否則餘未明怎樣都不會貿然和對方鍊接的。
隻是現在這種程度,他也要煩死了。
昂斯特顯然知道他的不适應,餘未明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在絞盡腦汁想辦法,這種雜亂的信息又叫他更煩。
【鍊接隻能維持兩三個小時,應該快失效了。】對方最後隻是這麼安慰。
【别在我腦子裡說話。】餘未明不客氣地說,鍊接之後,更容易吐露真實想法,他想遮掩都需要費力控制,好在他現在也沒想遮掩。
他才不要雌蟲得寸進尺。
昂斯特低笑了下,陌生的笑聲吵的餘未明耳朵發麻,“又笑什麼?”
“我們配合很默契。”他不知道在高興什麼,之前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現在笑容大的不行。
餘未明撇開頭,心裡也有點興奮,他怕昂斯特賴賬,偷偷打開終端錄音,咳了咳,字正腔圓地說,“你之前答應我,證明自己的實力之後,我就可以上戰場。”
昂斯特眼睛很利地看向他的終端,沒等餘未明慌張起來,又馬上移開。
未明趕緊不動聲色把手虛掩在終端上,緊緊盯着昂斯特。
不知道他到底發沒發現,但雌蟲若無其事承認道,“嗯,我沒有反悔。”
話語在心中過了幾遍,說出口時,昂斯特都驚訝自己的順暢,“你很厲害,與其說你向我證明了自己,不如說是你對帝國的感情,讓你願意被我發現,願意用這份力量為帝國而戰。沒蟲想過讓雄蟲參與進戰争,但你讓我知道失去你,對帝國是多麼巨大的損失。未明閣下,我知道這很失禮,但是我還是想冒昧請求閣下原諒軍團對你的忽視,不計前嫌加入這場遠征。您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餘未明眼睛睜大,震驚地看着昂斯特,他感受到昂斯特真心實意,巨大的驚喜襲擊了他,不由心滿意足,竭力克制雀躍,矜持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勉強答應你。”
但是砰砰作響的心跳,和熱血上頭的大腦告訴他,他已經興奮到不行。
假使昂斯特這時候邀請他過夜,估計他會激動到主動撲上去。
但昂斯特沒有額外的表示,隻是很高興地說,“我的榮幸。”
餘未明保存了錄音,仍覺得不真實。
他還沒給雌蟲甜頭,就達成目的了?
鍊接還連着,昂斯特感受到未明興奮漸漸褪去,精神撞入一片理智、懷疑的藍色,知道雄蟲心存猶疑,他主動說,“第一軍團提供給你施展才能的舞台,你為第一軍團帶來榮譽和功勳,這是一場互利互惠的合作。我對你期望很重,希望以後有蟲提起你,會說拉你進第一軍團,是我任職期間一項不能抹去的光輝政績。你能做到嗎?”
“當然能,你以為我是誰。”雄蟲的眼中又燃起熊熊烈火,那是野心的光芒,“邀請我,是你做出的最正确的決定。”
他灼灼注視着昂斯特,仿佛看向他極緻的追求和一生的目标。
那一刻,這隻雌蟲褪去了個體的特征,化作一個概念符号,鼓動着他勃勃的野心。
那不是看長官的眼光,也不是看朋友,甚至不是看雌蟲,昂斯特這個個體在餘未明眼中失去了他的存在,在那消融了他的目光中,昂斯特卻感覺到一種心靈的強烈震撼。
那樣專注、執着,銳利又傲慢,極具攻擊性,極具極端的美的體驗。
他主動迷失在雄蟲的目光裡。
身體自顧自為雄蟲震顫。
他前所未有的明白,這是他心儀的雄蟲。是他感情的凝結體,容納着他所有的沖動、異常、非理性。
也許是燈光太靜谧,空間又太暗。
或許是他們都成了情緒、氛圍、感情的奴隸。
誰知道呢。
總之,在黯淡的光照下,一雄一雌兩隻蟲,飽含熱情地擁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