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問抱着這麼把有分量的大家夥是沒法追上去的，便在附近找個能躲雨的地方等着——然後在一屋檐下看到了小莊主，他臉色都青白青白的。

“蔔大哥呢？”小莊主見我來了，臉色緩和了不少，一雙望向我的大眼睛裡瞬間有了些神采：“剛剛他讓我找地方呆着，說是跟你過去看看的。”

“嗯。”我點點頭，“他去追人了。”

“啊？追誰呀？”

“水鬼。”

“……”一時間，小莊主的臉又是一陣青一陣白的，“水、水鬼！？真的假的啦！你們真碰上了嗎？他、他為什麼要追诶！”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追。”我搖搖頭。

“那、那水鬼小娘子長得很好看嗎？”結果小莊主思索了一陣子後，竟問出了這句話來。

“……”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他腦回路清奇還是問他在他眼裡那位蔔閣主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尋思了片刻後，隻如實告訴他：“太黑了，而且那小娘子一頭長發擋着臉，看不清——不過眼睛還挺好看的。”

我試着回想了一下，除了那形似鬼魅的身法和那一匕首割喉的狠厲外，那水鬼倒是沒太恐怖的地方。

“真的假的啦！？那蔔大哥是看上小娘子了啦？”小莊主聽我說完後，也沒那麼害怕了，反而抓住了什麼奇奇怪怪的重點來跟我說：“沒想到蔔大哥喜歡鬼呀？我之前看過甯采臣和聶小倩的故事，還有很多秀才愛上女鬼的故事……蔔大哥是要找個漂亮的鬼媳婦嗎？”

我一時語塞：“……”

“诶，蔔大哥談過幾個女朋友呀？都不滿意嘛？要找個漂亮的女鬼談了嗎他這這是？”小莊主貌似思想都開始飛躍了，“不對诶，之前我還在淮安聽到絕霄閣的人喊什麼‘閣主夫人’喔？”

“你想太多了。”我頓時就是一額頭的汗。

“那‘閣主夫人’是真的嗎？現在呢？”

“假的，沒有的事。”我說，“那隻是他們瞎起哄，意圖拐跑人家。”

“喔。”小莊主點點頭，略有所思地，也不知道他到底又在想些什麼。

這時，随着前方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蔔淵耷拉着腦袋，淋着雨，失魂落魄般地走了過來。

“沒追上？”我說，“不要緊的，既然水鬼在這城裡殺人，明晚興許能遇見。”

“嗯。”蔔淵走到了我身旁，靠在了牆上，看起來一副頹廢的模樣。

“我感覺水鬼隻是殺特定的人，像完成什麼任務似的，殺了後就不管了，也沒想搭理我們。”我說，“所以我想，他不一定是敵人。現在若是洛書那邊的人，攻擊對象就是我們了，可水鬼并不是，甚至開始那會兒還沒有要傷我們的打算。”

蔔淵點點頭，“那你覺得他會是哪邊的？”

“或許明天就知道了。”我很快就有了想法，“現在已知的是水鬼的任務對象是青年男性，但到底有什麼特征現在未知，明天我們可以把屍體擡去官衙看看。”

“看看他針對的是什麼人？”

“對。”

于是，待到雨停了，蔔淵送小莊主回家後又回來和我待至天明時分，便撿竹枝編了拖架，把那五具屍體拖到了化城的官衙。

“你們看見了水鬼？”官差聽罷我們的描述，驚訝不已，“但水鬼卻沒攻擊你們的意思！？”

“對，所以我們想看看死者有什麼特征，知道水鬼的攻擊群體，應該對案件有幫助。”我說。

随後，在官差的應允下，我和蔔淵來到了衙門後方存放屍體的室内。剛打開門便有一股腐爛的氣味撲鼻而來，因為沾染雨水的緣故，這些死後才一兩天的人腐爛得很快，混合着血腥味，濃烈刺鼻，我不禁在外邊靠着門幹嘔了好幾下才勉強捂着鼻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