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讓我們别太在意這件事,别想太多——可又有誰能做得到呢?
這幾日我随着他出去到城裡,他披着面紗,沿途的人見了,不少都被他的眉眼吸引了注意力:一身白衣,一張白色面紗,加上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宛若仙人之姿——但是,當風吹過,掀起了面紗後,露出的是一道從嘴角咧到耳根的駭人傷痕,吓得就連街邊攤檔的人都驚聲尖叫起來,不少還扔下了攤檔就跑……
或許,這道口子在一般人臉上還不至于這麼嚴重,在他臉上,極美的容貌和駭人的口子形成了太大的對比,太大的落差了。
随後,他走在路上時,哪怕吹過來的隻是一陣無力的微風,他也下意識地,擡起蒼白的手按住了面紗。
他沒說話,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平靜。
我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由小到大,他都是被誇着長得好看的那種人,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因為這種問題而自卑。
一切都安靜得可怕,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可暴風雨還是來了——
那天晚上,我睡着睡着忽地心口一陣抽痛,醒來時發現窗外嘩啦啦地下着雨,而屋子外面竟還站着個人!我吓得一把抓過外衣披上,拿了傘就去開門:
在黑夜的暴風雨裡伫立着一道瘦削的背影,一身白衣都被雨水淋得濕透,散落的濕漉漉的長發,貼在凸出的蝴蝶骨上,雨水順着發尾滴滴答答地流淌着。
我連忙撐着傘過去,隻見他一聲不吭地凝望着一個方向——醫莊外面那條山路,漸行漸遠的馬車,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雨之中。
蔔淵回去淮安了。
我知道,這事還得從早上,蔔淵說過的他要回淮安的話題說起:
“一起嗎?”他收拾完東西後,問了二師兄一句,但被拒絕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蔔淵神色認真地:“你明知道我不在意。”
“我知道,我自己也可以是不在意的。”二師兄這才開口應他,可看向蔔淵的眼睛裡随着一閃而過的光後,就落入了黯然:“可我在意的是你。”
我知道二師兄一向看得明白,話也說得明白,這一次他直言指出後,蔔淵愣了許久——随即,顧及到我們,他們沒有說下去,隻是出去了。
但我知道他們肯定說了很多話……可我沒想到的是演變成了這樣的結局。
我把傘遮到二師兄頭上時,他也沒有什麼反應,在暴風雨的吹打下,我看見他臉頰上剛凝固的血口又裂開了,流下來豔紅的鮮血,混合着雨水,染得白色的衣襟上點點殷紅。
“既然這麼難受,又何必趕他走?”這時,身後傳來了一把慵懶的聲音,我聞聲回頭一看,有個同樣撐着傘的人走來——是三師兄。
三師兄過來的時候,還遞上了一塊幹淨的帕子,見人無動于衷,幹脆就直接自己拿着帕子去擦拭他臉上汨汨流淌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