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鶴便揉了揉眼睛起身來,發現自己擔心了一晚上的人完好無缺地站在書桌前,正低頭寫着信,似乎全然不覺正如鹹魚般癱在床上的自己已經醒過來了。
李雲鶴投向那人的眼神裡遂變得百般複雜。
但其實玉殊還是感覺得到的,自己背後突然多了道鋒利的目光,轉過身去看,不知道自己師弟為何正瞪大着一雙死魚眼。
緊随而至的便是他的控訴:“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吓死我了?”
玉殊:“……”
他十分耐心地聽完李雲鶴的一番控訴,看着這人的起床氣散得差不多了,再去給他倒上了一杯茶。
但其實他也十分無辜,畢竟那禁地附近出現的血迹還真的是他的。
對于紅影來說是沒有控制力道這種東西的,他打出的招式都是實打實的,從不知道收手是何物。
所以他實打實地挨了紅影兩下,腰上未愈的傷口也實實在在地破裂開來,鮮血無法抑制地翻湧下來,從背後的樹幹滾落到地上的草叢裡,頃刻便血紅一片。
偏偏這時候還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從薄薄的衣衫侵入到裂開的傷口中,帶出了更多的血水。
彼時他還被奪走了劍,逼問到禁地有何目的。
“找藥。”他回答很簡單清晰,但從紅影的表情來看,他并不滿意——
“哦?什麼藥不去醫莊不去藥鋪,還得特地到這兒來?”紅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愠意。
但未等對方回答,紅影又想起什麼似的,又逼問了一句:“對了,你那個引走守衛的同夥是誰?現在在哪?”
——這下便引起玉殊的逆反了,他并不想李雲鶴也惹上這麼個麻煩。
紅影這人挺精明,他甚至為了不讓紅影從他回應裡讀出些什麼來……索性就沒了回應。
紅影:“嗯?”
玉殊依舊沉默着,面對紅影變得鋒利的目光,也隻是淡然地看了回去。
但紅影可沒多少耐心,秀長的眉一挑,“行,那我去找找他——”
然後不出所料地被拉住了袖子。
“藍雪蓮,他目标也是為我找這個,沒别的企圖。”
“哦?”紅影便順勢轉了回去,“那你要這個做什麼?”
“……”玉殊卻又沉默了起來,原本擡眸看着紅影的眼睛也往下看去。
此時的雨越下越大,他的沉默換來的是逐漸清晰的雨聲。
然而,卻在紅影快要失去耐心之前,玉殊擡眸重新看向了他,擡起了略顯蒼白的手來。
“……?”紅影内心剛升起“問你一句要藍雪蓮做什麼就要打我?”的疑惑,下一刻,便看到眼前的人藉着打落在自己臉上的冰冷雨水,擡手抹向了自己右邊的臉頰——
那本是一張如白玉般無瑕的美好面容,卻被這蒼白的手,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使勁擦去了掩蓋底下面目的粉末。
從嘴角直到耳根,慢慢浮現出了一道突兀嵌在這張美好的臉上的長長疤痕,已經完全凝固的褐色卻仍在訴說着它曾經曆過的傷痛。
就連紅影也不禁心上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