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和大師姐很快就喜聞樂見地看到這位在我們眼裡接近于“全能”的魔教教主,正對着一堆針線布料愁眉苦臉的樣子。
距離他買來針線布料已經快兩個時辰了,一團毛線球都已經被他戳得坑坑窪窪,而被他看不下眼一剪刀割下來的娃娃腦殼也已經積累了有十個堆積在垃圾桶裡了。
我好奇地去觀摩一下,隻見垃圾桶裡堆放着千奇百怪的姑且能稱之為娃娃人頭的東西,一隻大小眼,一隻陰陽頭,一隻醜得人神共憤,一隻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非常恐怖……
可以說非常魔教作風了。
“嘶……”轉眼間,他又看不下去自己縫的奇形怪狀的東西了,一下子就把針線都擱置在桌案上,我好奇地看過去,隻見他一邊拆解着纏得彎彎繞繞的線,一邊為還在閃閃發光的幾根針可惜似的,頗為懷疑人生地感慨了句:“有這麼好的針做點什麼不好……”
這是什麼針類愛好者的惋惜發言嗎?我不由地有點背脊發涼。
直到我和大師姐在樓下客堂吃完午飯後,回到房間裡看到的仍是一桌子的混亂布料。
這時,那位魔教教主好像已經放棄了跟自己較勁似的,重新拿了新的布料和針線,走到了大師姐面前。
“可以請清流姑娘指點一下嗎?”他笑道。
“當然可以。”大師姐笑了笑,“還真是辛苦您了,為了那姑娘那麼費心。”
随後,她便拿起了針線,慢慢地縫制起來。
紅影倒也不說話了,就這麼地坐在她旁邊,托着腮靜靜地看着她手上的動作。
直到我把房間裡的用品布置都重新擺放好的時候,已經是斜陽西下的時分,窗外透進來橙黃的光點,但似乎不足以提供照亮整個室内的光線。
看着那兩人還在低頭弄着針線,我便去點燃了一盞燭光,放到了他們的桌面上。
我覺得這場面很新鮮,一位是歸隐山林的綠苑大師姐,一位是江湖中人見人怕的魔教教主,此時正安安靜靜地背對着夕陽光照,微微低着頭,目光都緊緊地頂着手裡的布娃娃,一針一線地為它縫合上傷疤與衣裳,桌子中間的暖黃燭光映照着他們精緻的臉龐,點點光芒跳落在他們垂下來的發梢上。
真沒想到不久前才把五官亂飛的布娃娃人頭堆得滿垃圾桶的人,竟染這麼快就完完整整地縫制了一隻布娃娃出來,雖然并不算得上精緻,但卻也還看得過去。
隻是,做好了娃娃後,紅影隻向大師姐道了聲謝,誇贊了幾句“清流姑娘當真是心靈手巧”之後,便又繼續沉默着,低頭看着做好的布娃娃,窗外夕陽的餘晖照落在他長長的眼睫上。
這個人安靜下來後,我莫名有種異樣的感覺,驅使着我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
我腦海裡浮現着大師兄昨天晚上說的話:若非炙熱的感情,定然是吹奏不出那麼令人悲傷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