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師爺勾結罪犯、給罪犯通風報信,卻又反水帶官兵踹了罪犯整個老巢,讓官府收獲了棘手的罪犯頭目。
他給罪犯頭目下毒,卻也給李大人下了毒。
做的事複雜,身份也複雜,作為绛湖的官府人員,把他交由歧畫城知縣處理的話,倒也挺麻煩。
既然绛湖官衙的李大人發話了,歧畫城官衙便也樂于配合,馬上就說把柳師爺押回牢中,審問其他罪犯。
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李大人看向了柳師爺,目光如芒:“且慢,把他帶到本官旁邊來。”
官差雖然一時間有些愕然,但既然大人吩咐了,也就照辦。
待到柳師爺被押着到公案旁邊時,李若至就一手拉過了鎖鍊。
“李大人這是何意呀?”海知縣疑惑地。
“本官要讓他親眼看着,這些和他共事過的人,在公堂之上是個什麼模樣。”李若至冷冷道,“以及,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刑罰。”
……李大人還挺會折磨人的。
但柳師爺聽到後卻是輕輕一笑,不甚在意的模樣。
他輕松似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李若至身上。
好像也全然不在意這些曾經的“同夥”會被如何審訊。
李若至才是他認定的唯一的“同夥”也說不定。
“做面具買賣生意的。”起初,被審問的一個罪犯說,“我跟着彪哥很多年了,他們家從前就是做面具手藝的,我們還跟過一個老師傅學陶瓷手藝,後來生意不太好,就專做面具了。”
海知縣:“是什麼類型的面具?”
“陶瓷的。”對方說,“生意也不太好,運氣好的時候遇上大型的舞台演出、祭祀儀式就會有大量的訂單,但平日裡沒有什麼生意,一天下來連店租都抵不上。”
海知縣:“所以後來你們就轉行了?”
“也沒有,後來彪哥去研究受衆更廣的面具了。”他說,“彪哥說,他要做出來更服帖更薄的,更日常的面具,就開始去研究日常中見到的人的五官。”
至此,人皮面具就初露端倪了。
另一個認識彪哥多年的罪犯說,彪哥是個制作面具的天才,在制作面具的這門工藝裡,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曾親眼看着彪哥如何完成一副栩栩如生的人臉面具。
“生産出來這種面具後,生意就變好了。”他說,“賺的錢越來越多,彪哥的技術也越來越好。直到後來,我們發現了一個更好的主意——把人皮面具用在自己身上。”
“最開始是一個千裡尋夫的女人,她那男人當上了官就覺得她丢臉,在公堂上沒有承認。之後我們用這男人的臉騙她說我才是你相公,一直在外地做生意,現在終于找到你了。她當時老感動了,說什麼她就知道相公不會辜負她,做官的那個不是她相公。”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帶她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問她要不要一起做面具生意,她同意了。沒做多久,那當官的就找了過來,叫她回去,說我們不是正經生意,還想帶人把我們這窩端了。”
“那個官是誰?叫什麼?”
“劉逵林。”
“劉逵林?”海知縣聞言後皺了皺眉,略帶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身旁的李若至,“李大人可曾聽聞過?”
“梧桐鎮的縣令。”李若至思索着,“八年前離奇失蹤,當地官差說曾見過他在後山出沒,但搜捕之後一無所獲,朝廷派人調查後,也因為沒有線索最後不了了之。”
“可是你們所為?”海知縣看向堂下跪着的一衆罪犯,拍了下驚堂木。
“是。”罪犯們承認了。
“他當初都要踹我們老窩了,我們當然要反抗啊!”
“他可是個官兒,我們怕逃了之後還是甩不掉他那些人。咱彪哥又懂些拳腳功夫,所以就在後山把他解決了。”
他們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弄出人命,他們當時也很害怕很惶恐。
為了絕後患,他們動手把那女人也殺了,生怕官差查起,就保留了劉逵林——的那一張臉。彪哥剝了他的臉皮,讓本來的劉逵林相貌的面具更加貼合,更加栩栩如生,看不出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