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老情人相見分外臉紅。
她哪裡算得上周殃的老情人,她不過是在少不更事的時候卑微地想從周殃身上得到愛。
譬如,飛蛾投火,自取其禍。
餘絮的頭也忍不住往慕河肩膀上倚。他是她的丈夫,他的臂膀由她倚靠,她的局促不安,他亦知曉。
周沉目光帶有幾分探尋,打量慕河,明知故問道:“這位是?”
餘絮立刻答道:“是我先生,我們不久前才剛辦了婚禮。”
她緊張惶恐時,要麼不說話,要麼語氣語氣急促,一下就讓人聽出來她心緒不甯。
慕河面無表情端詳着周殃,這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淩厲氣息,強大壓迫感令他無所适從,十分不喜。
周殃也打量他,眼睛裡像藏着刀鋒般,視線銳利掃過他全身,“先生貴姓?”
慕河冷漠地道:“姓慕。”
他隻問他姓什麼,他就告訴他,姓慕。
其他的,是他自己不問,可不是他失了禮數。
慕河眼中裹着敵意的冷漠,直射周殃而來,他感覺得清楚,臉上卻挂着仿若未覺的友善的笑,“我姓周,單名殃,禍國殃民的殃。”
察覺到氣氛不對頭,并從剛剛開始就深覺尴尬的餘絮,再也無法忍受再待下去。
她捂了捂肚子,蹙蹙眉,“慕河,我好餓。我們去吃飯吧,說好了今晚要吃芒果糯米飯的,可我現在餓了,還想吃烤鴨。”
還像小孩子那樣輕輕地跺了跺腳。
這是餘絮的小習慣。餓了,焦急了,還是怎麼樣了,她會在熟悉的人面前猶如稚童跺跺腳。
年紀也二十出頭有幾歲了,心思還跟以前一樣幹淨單純。所以,還能做出這種像小朋友的動作,不違和也不突兀。
“那恕我們先走一步了。”他向周殃禮帽地一笑。
慕河溫柔地撩撩餘絮擋到了眼前遮住視線的劉海,“我們去吃飯。想吃什麼吃什麼,要是超出預算,就把你抵在那裡做洗碗工。”
“我不要嘛……我不做洗碗工,不做洗碗工……”餘絮額頭蹭蹭慕河肩膀,旁若無人地撒嬌笑道。
這也是餘絮的小習慣。
她很喜歡撒嬌。
以前有父親母親買賬,而今有慕河疼惜。
餘絮很幸運,在青春正當時的年紀遇見一生摯愛,她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她。
不僅僅喜歡,而且疼惜、愛護、寶貝她,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後來慕河身死,她懷疑是不是她從他那裡得到的福氣太多,折了他的壽。
餘絮依偎着慕河,慢慢走遠。
周殃目視兩人離去的背影,居然心裡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絲不滿。
算不上嫉恨,周殃頃刻準确無誤地察知了自己的心思。
他隻是不滿一個曾經喜歡自己喜歡得要命的人轉頭愛上了另一個男人,并且恩愛非常。
即使不喜歡餘絮,周殃依舊無法免俗地産生些不滿情緒。
由此可見,理智冷漠到無情的周殃也無法超脫免除掉人的劣根。
她似乎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令人豔羨的幸福。
她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男人。
一個外表形容的确和他幾分相似的男人。
周殃沒來由地肯定,他們會再見的。是他們,無論餘絮或是她丈夫,他們三個一定會在不久的将來見面。
因為,他今天覺得有那麼丁點兒不高興,而且最近也閑得慌。
婚禮已經過去有幾個月了,餘絮沉浸在新婚的新鮮快樂中,慕河也為自己從單身青年升級成絮絮丈夫而由衷感到欣喜。
幸福和圓滿,那麼仁慈地奔他而來。
像春天的風,從容地、和煦地飄落籬間,幽暗的花園和慕河的夢,浸潤在鳥語花香、明媚燦爛的喜悅中。
見過周殃不久,慕河被安排做一個人物專訪,采訪對象正是周殃。
海城日報的編輯,慕河的頂頭上司,在他結婚之前就别出心裁地策劃了該欄目。慕河準備結婚,對每期不同人物的專訪一直都是交由其他同事去做的。
這回,突然安排給了慕河。
慕河雖然感覺意外,但也未曾生出疑心。
主編策劃的這項欄目主要采訪的都是海城市的卓越企業家,周殃年紀比起其他人來顯得太輕,然而談吐見識和經由他掌舵揚帆的公司體量卻不容小觑。
他是個才幹拔群、頭腦敏睿的青年。
報社提前一步和周殃的秘書聯系,商量約定好采訪的時間、地點等等一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