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像,他第一眼看見周殃時就看出來了。
他看周殃的眼睛就仿佛在看自己。
慕河似笑非笑,“容貌相仿世上多,我和周先生還真是有緣份,居然能有幾分相像。”
周殃呵呵大笑,沒再說别的,叫帶慕河上來的秘書,送慕河下去。
周氏集團公司的大廈建在海城市中心商務區,三号線和四号線恰好在附近有個轉運接口,旁邊林立新舊不一的商城廣場。
兩三年之前,這裡還建起新的市标建築——海城中心。
海城中心往前過條馬路即是海城市聞名遐迩的湖泊南北湖。
慕河離開周氏大廈,心不在焉地擡了好幾次手腕,确定不斷前進的當下時間。
不管怎麼讀表,小學學到并在初中加以鞏固的技能都分毫不差地提示他,當下才三點過十幾分鐘,四點遙遙未及。
他原來歸心似箭,想發消息給餘絮告訴她他立刻回去陪她,想坐地鐵馬上回到他們南北湖湖畔的家中,而今卻逡巡難前。
他敵視周殃,瞧不出來周殃是否敵視他,但肯定周殃對他沒一點好感。
周殃明明是個男人,執掌一家公司的大總裁,手段和話術隻會比他強不會比他弱。
周殃說話點到為止,但透着股茶裡茶氣。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長得有些相仿,尤其是眼睛。”
說得好像他就是個略次的替代品。
仿佛餘絮從前對他愛而不得,退而求其次才選擇了他。
可笑。
慕河顔容冷漠地環視了眼附近,他原是想臉上什麼表情也不做,卻露出了連自己也察知到了的冷漠神情。
周殃茶裡茶氣的發言,已經滲透到他心中去。
慕河煩躁地撫了撫胸口,嘗試撫平内心的波動似碧浪的負面情緒。
今日剛好是周五,家長長輩帶着放學的小學生初中生逛商城,市中心附近格外熱鬧。
人影幢幢,愈加影響到他的心境。
外面似乎沒有容身之所,家才是最後的港灣。
慕河轉身朝海城中心走去,進地鐵前,先在海城中心地下負一層買了三串冰糖葫蘆,再去負二層坐地鐵。
餘絮不是極緻地喜愛冰糖葫蘆。
她的嘴刁,讨厭外面路口賣的山楂裡面沒有剜去核的糖葫蘆,對地下負一層去了核價格也翻倍的糖葫蘆卻十分喜歡。
慕河和餘絮的家就在南北湖對岸。
坐一站地鐵,算上進出和上下電梯的時間,不用三分鐘,他便走出了地鐵出站口。
慕河到家時,餘絮在客廳外的陽台畫一幅昨晚開始動工的花鳥畫。
“你回來了。”餘絮放下畫筆,拉開落地門,走回屋内。
她已瞄見他手上扁而細長的白紙包裝袋,看形狀,好像是糖葫蘆,也可能是烤串。
餘絮更傾向前者,慕河不攔着她吃燒烤,可也不會主動給她帶回來他覺得有害身體健康的東西。
“你怎麼今天下班那麼早?”
慕河淡淡笑笑,面不改色地張口就來,“今天效率高,一下就采訪完了要采訪的人,還寫完了稿子。”
餘絮隻知道他今天要被派去做個采訪,采訪誰她不關心,慕河也沒告訴她。
從兩人談上戀愛如膠似漆時候開始,慕河一直很喜歡和餘絮分享快樂幸福、生活瑣事,一些他覺得好笑能逗她開心的經曆。
但,或許一開始,他就已經在心裡抵觸周殃,所以她不問,他就不說。
即使她問了,他也不一定如實相告。
慕河擡擡右手,把緊握的東西遞給餘絮,“給你,海城中心地下負一層買的糖葫蘆。”
“還是我吃兩串嗎?”餘絮澄澈的眼睛裡閃現稚童般的純潔嬌氣。
他一看,心情轉瞬明快,笑道:“你不怕牙壞了,可以三串全部吃完。”
餘絮努嘴搖搖頭,“那算了,我的牙本來就不好,這些全吃完,我不僅牙要壞了,人也得胖死。”
慕河客觀地陳述,“你的牙一直很白。”
慕河從前有個同學牙齒也很白,但人長得略黑。大家調侃她,是人長得黑了,映襯出牙白。
餘絮不黑,可她的牙齒是一眼就引人注目的皎白無暇,仿佛用洗牙粉洗過。
“天生的。”語氣裡摻雜幾絲驕傲,她樂滋滋地說道,“表面上齊整很白,實際上裡面早就蛀掉了。”
餘絮接過糖葫蘆,拿了一串,把剩下兩串遞還給慕河,“你放一下。”
她竟懶到這份上。
不過,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