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對已經實現生命基因數字化的阿瑞斯人來說并不是最恐怖的。
因為壽命極為漫長,所以面對感情時,漸漸變得更加溫吞、遲鈍、更加冷漠。
祂們不像僅能活幾十年的地球人,歲月像蝼蟻一樣渺小暫短,地球人總是活得很匆忙,出生了,匆匆長大,匆匆上學,匆匆工作,匆匆變老,幾個眨眼的瞬間,一生就過完了。
可祂們也曾經像地球人一樣,僅能活幾十年,才慢慢的發展到科技頂尖,稱霸整個銀河系。
太過遙遠之前的記憶,安菲特裡忒已經記不太清了。
她作為阿瑞斯星球的聖司,小心翼翼懷揣着阿瑞斯的能晶,已經很久很久了。
自從千年沉睡,再次蘇醒,遇見路法後,她往後的時間都開始從混沌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一天就是一天,一年就是一年,四五十年就是人類短暫壽命的一半,也成了她的一半痛苦,别說幾百年,幾千年。
她,愛,他。
所以有了安迷修。
直至路法被誣陷,既然被誣陷,他就隻能坐實這個誣陷。
開始與皮爾王明争暗鬥,政鬥失敗後竊走金剛杵,又帶着一幹部署出逃。
路法還作為阿瑞斯總長,為阿瑞斯而戰的時候,離開前總對她承諾:【我很快回來。】
對時間恢複感知是種折磨,而她在這種折磨中獨自渡過千年。
很快?
一年、兩年、十年、一百年算快嗎?
算吧,因為壽命漫長,所以不在乎時間,可她不一樣,她開始在乎了。
她次次都問他:【能不能帶上我?】
不出意外,路法的回答都是:【很危險,不行。】
她某一次真的生氣:【不行就滾蛋!】
彼時路法笑呵呵的說,他又不是蛋,滾不了。
然後趁沒挨打之前,就趕緊溜進戰艇裡去。
哪怕最後一次,被皮爾王降下審判罪的路法帶着部署逃出阿瑞斯故土,也沒有帶上她。
後來她去找他們,冰冷的能量營養劑入口枯燥無味,僅為了維持生命體運行,沙賓嘗過地球的美味佳肴,她曾開心得不得了。
以為終于要跟這種幹巴巴的日子告别了,然而接踵而來的,卻是糟糕的壞消息告訴她。
她辛辛苦苦尋找的路法将軍,要炸掉地球,搶走能晶。
甚至他們還不是第一次這樣幹。
強取能晶,毀滅整顆星球,殺人滅口。
足足兩萬六百多顆星球的生命遭到毀滅性打擊,事态發展完全超乎她所能預料和控制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子彈的花火迸射,然而她的手,卻在不可控制的顫抖中,射歪了。
——沒有射中漆黑的鬥篷,剛巧不倚射中了旁邊的青瓷花瓶,昂貴精緻的擺設随着清脆的聲響碎了一地。
“……”
“我曾經教過你,用槍要看準再射。”
漆黑的鬥篷說話了,慢悠悠的,一點也不擔心自己下一秒就會被射穿。
安菲特裡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甚至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詭異的愉悅感。
他高興什麼?
高興她射偏了?
高興沒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