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雞同鴨講、對牛彈琴,一般說來都是比較風雅的說法,用在此處未免顯的有些不妥,可是張二牛的海罵對于胡香珊的無動于衷,确實十分貼切。
張二牛在足足罵了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見頭頂上有任何反應,不由也覺得沒勁,但撇開這股沒勁,他更覺得沒臉面,本就氣極敗壞,此時更是火上澆油。
三步并作兩步的蹬蹬蹬往山上爬坡,差點沒把他給累死。
别小看那山坡不高,可架不住坡長啊!這一路奔的再加上他方才于坡下使的勁,此時到達了坡頂,也是氣喘如牛。
可讓他更加無法接受的是,眼前的始作俑者盡然是個女的,而且直到現在依然用背對着他。
“你是傻子嗎?沒瞧見你被人罵了,沒瞧見你現在差點會被我打嗎?”張二牛雙手叉腰,想着動手就算了,那小身闆一拳就可以将她給直接捶死,不如就吓吓她便罷了。如此一想,便更加上了幾分氣勢,流氓地痞氣息一露,落在總算轉過頭拿正眼瞧張二牛的胡香珊眼裡,倒還真是将他當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不良少年。
這一轉身可讓張二牛給認出胡香珊是誰了,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胡家的傻丫頭啊!哈哈哈!”
胡香珊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張二牛先是厲聲威脅、之後又突然間爆笑的直不起腰。
張二牛笑着笑着覺得不對勁了,漸漸地笑聲就止了,因為他看見胡香珊、這個方才還嘲笑是傻丫頭的人,正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傻了的不是她,而是他。
“你看什麼看!”張二牛不自禁的漲紅了臉,他聲色厲茬的爆吼一聲,随後手往邊上一揚,就見坡頂上的一聲大石應聲裂開一個口子,當然張二牛的手也跟着紅腫,看着胡香珊不禁一抖,想着過會兒張二牛的手到底會不會折了,抑或是什麼軟組織挫傷而腫成了大饅頭。
“看到這塊石頭了嗎?你就不怕自己變得和石頭一樣?”張二牛覺得真疼啊!如果現在是他一個人,他定然會撫着手龇牙咧嘴,可是眼前的胡二丫那又是什麼眼神?之前像看傻子,怎麼見到石頭裂開了卻是沒有驚恐的模樣,相反卻是那樣一個萬分同情的眼神?她不是應該像其他人一樣,應該感到害怕嗎!?他必須得忍着,而且必須要讓這個傻丫頭向他低頭。
胡香珊眼瞧着張二牛如此逞強的模樣,再瞄一眼已經迅速紅腫并且微微發顫的右手,頓時覺得自己應該快些離開,否則這個二愣子傻小子再因為下不來台而挺那麼一會兒,估計他的手就要廢了。
于是,在張二牛震驚的眼神中,胡香珊默默的站了起來,默默的拍了拍身後的塵土,默默的下了山。
途留他想要再繼續威脅她,可架不住那鑽心的手疼啊!
于是,那山坡上,與胡香珊下坡的反方向,是一個淚奔着往村口處赤腳郎中飛速的、狂野的,邊跑邊跳的張二牛。
第二日,那個山坡上,胡香珊又往村口的山坡上坐着繼續望天發呆。
張家大娘卻是沒有再到胡家來閑話聊天,因為她家的二兒子張二牛手折了,整個右半臂都被綁了起來,張家大娘正趕往集市上去買豬蹄子給兒子補身子呢!
就這樣胡香珊又恢複了以往的安靜,隻是到底張二牛心裡面總是惦記啊!于是被拘了幾日之後,他帶傷乘機又溜了出來。
“喂!傻丫頭!”張二牛的突然出現着實讓胡香珊驚了一下。
胡香珊轉過頭來,輕瞄淡寫的望了望他,随後又轉回了頭去。隻這一瞄,張二牛就注意到了胡香珊那一汪如浸在水銀中的黑珍珠般的眼珠子,他不禁心中一顫,頓時有一些慫了。
“你要是願意給我道歉,并且叫我一聲二牛哥,我就不怪你了。”張二牛清了清喉嚨,覺得自己的真是大度極了,可是胡香珊那短短的一瞥,便又不搭理他了,他情急之下,又大聲吼道:“你聽見了嗎?”
不曉得是因着顧全胡香珊有些個傻愣,還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張二牛故意等了等,想着胡香珊應該會順着他遞出的梯子往下爬,平日裡他家娘老子吵鬧,不就是阿爹給阿娘遞話頭嗎!?
咦!怎麼往那上面去想了呢!
“喂!傻丫頭,你沒聽見嗎?”張二牛真是火冒三丈,眼前的傻丫頭是真吃準了自己不會揍人嗎?其實說起來,張二牛确實不是個揍女人的孩子。雖然他在黃坡村名聲不好,可到底也是鎮子裡看多了江湖把式、聽多了茶館裡、村口處的說書,他是要做英雄的,英雄難過美人關!英雄是不打女人專打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