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隻有他們自己,還有那個下毒的人才知道了。”他能知道二人就儲君一事有過争論,已是安插過人手,但再深的,便也無法了解了。
“也就是說,我是替罪羊?”而且……那批前來截殺的人,有可能是太子或是睿王的人?
“在案件沒有查清,或者太後沒有轉醒之前,你們傅家可能會一直做這個替罪羊。”
“怎麼這樣!”岑湘怒了,但這屬于無能狂怒,她心裡更為着急了,萬一找不到姜姐姐怎麼辦?早知道便同宋穎一道回京了,以宋穎的才智,興許也能死馬當活馬醫補救一下
“總之,太子與睿王無法插手此事,其餘人又不願接辦,庸王不問政事,又通些藥理 ,有相熟的人為你洗清嫌疑,交給他自然是最好的。”他神色平常,仿佛當初在鏡湖和他一起在扁舟上出糗的另有其人一般。
“庸王是……”岑湘正要再問,卻見前方開始陸續出現趕路的路人,隻好閉口不提宮中之事。
時間過得很快,至他們趕到距離蜀中越郡三百多裡處的文田鎮歇腳時,天已擦黑,他們到的遲,這鎮上今日人多,客棧裡居然隻剩了一間下等房有空。
說是下等房,其實就是大通鋪。
丁令德去付押金時,秦晔瞥了眼一旁不自覺擰眉的岑湘,問:“能接受嗎?”
岑湘猶豫了,雖然她風餐露宿什麼破地方都住過了,但這裡的大通鋪實在混亂,甚至不分男女,一律睡在一個床鋪之上,這也就意味着,雖然隻有一晚,但她得和許多男人擠在一起睡,其實她是不能接受的。
但秦晔一個天潢貴胄都沒什麼不适的樣子,她如果說不能也未免太過矯情,隻好不情願道:“行。”
他們領了鑰匙去了下等房所在之處,到了岑湘才發現,這裡甚至都不需備鑰匙。
丁令德還算神色如常,大概也不是第一次住這種地方,隻是對着屋門啧了一聲,而後念道:“真是無邊落木蕭蕭下。”
那木門破敗的根本鎖不上,隻在鎖上纏了帕子才将将與門框貼合,用以擋風。
岑湘還當他也在感歎此處的破舊,誰知他口中喊着:“不盡魚頭入夢來。”,進門便找了處空着的床位倒頭大睡。
她正感歎着丁令德強大的适應能力,目光在房間裡巡睃一圈,卻見這足能睡十幾人的大通鋪上,已經不見幾個床位了,随着方才丁令德躺下,仗着寬厚的身軀,一人便占了兩個人的位置。
她打眼看去,倒是還有三四個鋪位,但身側都是男子,這使她更為抗拒起來。
秦晔轉過目光,見角落處有個布衣書生正在溫書,并未睡下,那書生身旁,則是一個帶着年幼孩子的母親,便上前道:“勞駕,可否換個位置,我……”
“妹妹!”岑湘趕緊接話,然後自覺上前解釋,“沒别處睡了,我不想和大男人擠在一塊兒,這位公子方便換到那兒去,同我哥哥一席嗎?”
那書生擡頭看着眼前明媚嬌妍的臉龐,手足無措起來,隻紅着臉說了兩聲好。
秦晔目光複雜,意味不明地朝岑湘看去,岑湘略顯不自然地移開目光看向一旁。
……
即便換了床位,岑湘還是睡得不安心,她和衣躺着,雙眼盯着藻井,久久不能閉上,她雖不認床,但被褥裡的黴味實在有些重,聞着像許久沒有晾曬的樣子,而對面那個床鋪上,丁令德打鼾的聲音如同擂鼓一般。
第二天她是頂着個黑眼圈被身旁的孩子吵醒的,迅速地洗漱完畢便又得上路。
岑湘乘着剛換的馬匹綴在秦晔後頭,繼續同丁令德說悄悄話。
“你們王爺這麼驕奢淫逸的人,這種住宿條件都能忍?”
丁令德疑惑:“我們王爺怎麼驕奢淫逸了?”
“王府那陳設難道還不驕奢淫逸嗎?”就祁王府那酒池肉林的樣子,他還想再吞并任家的财産?還好霍公子及時趕到給截下了。
“好像是有點,不過那是……”
他争辯的力度太小,岑湘不自覺便忽略了,截話道:“還有昨天,看見他的包裹了嗎,竟然大半都是衣裳,他這包裹裡頭的花樣比我的還多!”
“額……我們王爺比較注意形象。”
“他路上還又花銀子買了兩身,兩身衣服能抵上我一年飯錢了!”如果說他們行進的路上除了吃喝有什麼能使他停留,那也隻有買那兩身衣服了,岑湘忍不住忿忿。
可能過于忿忿了,後半句話有些大聲,秦晔坐在馬上回過頭來。
岑湘頓時慫了。沒等秦晔出聲,心裡已經反思起自己是否最近過于大膽,口不擇言了些。
但他表現的也不像個王爺……
終歸是自己僭越了吧,畢竟這一路上不用自己賣藝掙錢已是不易。
她正左思右想,就聽秦晔不屑的“呵”了一聲,調轉回頭,高傲地牽着缰繩提了速。
那聲呵裡包含着不屑,岑湘摸不透他的意思,但總覺得他仿佛在嘲諷:你就是嫉妒本王有錢。
可惡!他一個不受寵的王爺,到底哪來那麼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