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蹲在自己的臨時基地裡，寒腿叔叔險些野人落淚。

“大佬放過我吧，這種大場面是我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平平無奇老桑博能看的嗎？這邊才過去一晚上啊，老桑博已經要精神衰老十幾歲了。這好嗎？這不好。真遭不住啊……”

樂子人終将被樂子神制裁。

某阿姓癫公猖狂的笑聲依舊在桑博腦子裡回蕩，餘音不絕，害人不淺。

事情還得從那場夢境大舞台講起。

——或者說，夢中世界。

整個貝洛伯格宛如複制粘貼一般被用作初始素材，在外力的強勢幹擾下，呈現出操縱者想要的效果。

排除了星核之聲對貝洛伯格第十八任大守護者，可可利亞·蘭德的蠱惑與侵蝕；推動新政改革發展；逐步削弱星核帶來的寒潮危機，給予科考隊對外探索的機會……

以及看似不起眼，實則作為嚴重的一點便是：修改貝洛伯格全人類生命意識。

抹平惡念，洗淨污濁，剝離人之思緒中沉澱的劣根性。所有私心與貪婪都被遏制，人人和善而向往更美好的未來。

［貝洛伯格］像一個純淨的瓶中世界，神明的掌中玩物。

而桑博則是被誤入的旁觀者。

樂子人已經樂不出來。

他花了些時間觀察這個［貝洛伯格］與現實走向分歧後誕生的文化和社會情況，甚至鑽進了書館裡翻看近些年來的報道合集與一些文學作品……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美好’到了讓桑博覺得不妙的程度。

先從這位［愛民仁政的大守護者］可可利亞的政令開始，下城區所有工作者們的地位節節拔高，［貝洛伯格］上下皆以開采地髓、為全城供暖與能源儲備做貢獻為榮。礦工以及其家屬享有多種優惠，發展教育，鼓勵創新與開拓——雪幕在逐漸消退，所有人都在期待寒潮消失，僅存于古代記錄中四季變化重現的那一刻。

……失去已久的春天漸漸近了。

在這樣的環境基礎下，貝洛伯格的文學作品也都洋溢着一種蓬勃的熱情與生命力，大量對城牆外世界的幻想之作層出不窮，在報刊與薄本中分享自己對未來的期許。

幾乎沒有人對‘現狀’低迷疑慮，每個人都在積極參與建設，每個人都對未來充滿希望，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快樂，歡愉，幸福，所有人。”

在貝洛伯格的高處，有着金色眼瞳的‘指揮家’看着他，目光是平靜純粹的寶石切面，映出愚者變形的笑容，映出神秘人飛舞的面具與絢麗彩炮。

“啊哈！”

祂說，語氣高昂：“瞧瞧阿哈發現了什麼？一顆雪景球裡的小星星！哦，還有一個被邀請作為觀衆的愚者——”

聲音驟然轉為低沉，祂開始嗚嗚哭泣，“小星星甯願讓第一次見面的愚者當觀衆，也想不起來邀請忠實的好夥伴阿哈！可憐的阿哈等啊等，等到樂子都不香了，連機械頭的小人偶做出來的玩具裡的假阿哈都知道演出要開始了，可是沒有人邀請真正的阿哈！嗚嗚嗚，阿哈真沒面子！阿哈真沒面子！”

哭臉面具的眼孔裡噴出彩色的顔料，混着珠光粉變成滑稽的演出效果。

桑博人都快傻了，誰能想到自己以為的小同僚還有這種能耐，把樂子神都給招來？合着這其實是老前輩，自己倒黴和貝洛伯格一起被抓來當舞台和觀衆啦？

反正他拒絕深思對方和阿哈之間的關系，樂子神的樂子是那麼好看的嗎？當然還是自己小命要緊。

寒腿叔叔安詳地躲着亂噴的彩色眼淚和飄帶，發現這些眼淚和閃片落在［貝洛伯格］，變成了飄揚的雪片和噼裡啪啦的冰粒，路上行人撐起傘匆匆路過，偶然間擡頭也隻能看見被城牆切割出弧度的天空中壓蓋着一片厚重無邊的雲。

……彳亍，看不懂，還不讓看。

小氣的樂子神。

桑博被從天而降的摔炮制裁，淋了滿頭小彩花。

117.

“阿哈的小星星，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祂哼着小曲兒，聲音重新變得歡快：“喜歡阿哈的驚喜嗎？排演戲劇總得自己參與才更有意思嘛~”

“……”

差點在這裡成了郎道家的孩子，小奧嘴角微微下撇，露出厭倦的表情：“你好煩。”

“咦~阿哈好心辦壞事了嗎？嗚嗚，阿哈不是故意的，隻是想讓小星星有一些代入感，才能排演得開心嘛~”面具又開始假哭，小喇叭裡吹出淚滴型的彩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