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走到地上漆黑的法陣旁。
看了幾眼之後,她擡起腳,在法陣間,用腳尖塗塗改改。
“?!”瀾介一驚,伸手正要阻止,卻在瞥到地面的瞬間,驟然僵住。
地上的法陣,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不再華麗繁複,而是極為質樸簡潔,甚至堪稱粗疏。
“……這什麼東西。”瀾介扯了扯嘴角,猩紅雙目卻死死盯着地面,“根本不符合陣法的基本原理,完全是胡搞——”
“這才是陣。”白打斷了他的話,“陣法天地,大道至簡。”
雙目被鮮血覆蓋的少年,目光慢慢移向了白衣少女。
“不可能。”他一字一頓,“這種東西,不可能生效。”
“能不能生效,你試試不就知道了。”白淡淡道。
瀾介視線再度凝向地面。
他面無表情地盯了一會,斷然道:“即使生效,也不過是幻覺。”
白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瀾介便再度開口。
“這個洞裡,一股幻術的味道。”他譏諷地看向她,“想必,是你的手筆吧。”
衣衫褴褛的白衣少女沉默了一會。
“這個洞裡确實有幻術存在。但不是我做的。”她表情相當複雜,“事實上,我正準備破解幻術的時候,你突然偷襲我,所以我被你打斷了。”
瀾介冷笑了一聲。
“說謊。”
扔下這句斷言之後,他雙手迅速變幻,地上瞬間出現又一個線條繁複的法陣,覆蓋了整個洞窟。
刹那間光芒大作,刺目到白忍不住用手遮眼。
幸好這光又很快消失了。
“這是水峰一脈相承的高階陣法,專門對付幻術。”瀾介嗤道,“你以為你能遮掩……”
他的聲音突然停下了。
白放下了手。
面前的少年,正一動不動地盯着洞窟中央。
洞窟之中,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在中間的空地上,突兀地多出了一樣東西。
色澤漆黑,仿佛吸收一切光亮,而那形狀與大小,怎麼看,怎麼像是……
一口棺材。
白衣少女也僵住了。
被勾畫得妩媚無比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神情。
愕然、驚訝、恍惚,交織成一種本能,促使她邁動腳步,慢慢走近棺材。
她半跪于地,伸出手,想要撫上仿佛流動黑水一般的棺木,卻在觸及的瞬間,像是被火灼燙了一般,倏地縮回了手。
“這種腐蝕吞噬的感覺……是雷擊木?”嘶啞粗噶的聲音響起。
白恍惚中回頭。
少年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血色雙目定定地盯着棺材,神情莫測:“用這麼大塊的雷擊木,隻為了做一口棺材?還真是浪費——”
他突然頓住,臉上慢慢浮現恍然之色。
“原來是這樣。”
水峰寄予厚望的少年天才,忽然笑了起來。
“巨湖藏大物。巨湖葬大物——”
他本就血染的雙目,此刻更加灼熱,簡直像是已經凝固的鮮血都開始燃燒:“需要用這麼多雷擊木壓制的靈力!這裡當真封印了,了不得的大物啊!”
白愣愣地聽着他的話,但這些東西,都仿佛從左耳進,又從右耳出。
她隻是又扭回頭,定定望着棺木。
透着不祥之氣的木料一角,隐約可辨幾個字。
白喃喃念了出來:“日居月諸。于以訣汝。”
如此簡明的文字,她的聲音卻在微微顫抖,連帶着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白衣少女再度伸出手,這次,她隔着衣袖,猛然推開了棺木蓋闆。
經年不透氣的陳腐黴味撲鼻而來,棺木之中灰塵騰散——然而還不等白看清棺木中的情況——
陡然間,天旋地轉!
背後一股突然的力道,将她推進棺材之中,伴随着木頭摩擦的刺耳聲響,棺材闆也立刻被推回蓋緊。
一瞬的驚愕之後,白在狹窄漆黑的棺材内艱難翻身,伸手去推蓋闆——卻在觸碰到木闆的刹那縮手。
她咬牙,拉長破碎的衣袖,包裹住手掌,去推,卻一聲沉悶的鈍響,像是有人坐在了棺材闆上。
“瀾介?”白雙手抵着棺材闆,棺木内陳腐的空氣讓她的聲音也沙啞起來,“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