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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沒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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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藝勝是聖上的老師,故而出了一個樓太傅的樓家榮耀綿延;而曾輔佐懿思太子的舊臣或死或流,姜必文也不能例外,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哪怕後來他重回化隆,一仆不事二主,沒多久又被逼得自請辭官了。”

這便是恩威并施、乾坤獨運,是非對錯、上天入地隻在聖上一人之手。

“說得無情武斷些,在本朝,哪怕姜家子弟有經天緯地之才,他家也出不了大官。可要綿延一個龐大的家族,一個曾于儲位紛争中站錯隊、趟錯水的家族,□□品、六七品的官位怎麼能夠?他們最怕的就是,在整個家族最虛弱的時候遭遇不虞之災。”

“所以他們求你的庇護。”

郇寰微微歎息:“他們有恩于我,協恩圖報,人之常情。他們也算準了,我把自己的性命前程看得有多重,姜家對我的救命之恩就有幾斤幾兩。當年幫我不過是廣撒網,那時我才及冠,丁外艱去官除職,又沒了爵位,何日能東山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唯一能入他們眼的,大概隻有二甲功名吧……”

說着,車子一颠,郇寰貼着沈明枳的耳廓輕輕一笑:“老話說得對,多行善事總歸不錯。”

沈明枳下意識地往後一躲,手就這樣又從郇寰掌中滑了出來。

郇寰垂睫,看向沈明枳重又縮回袖子的手,就聽她說:“漉水那裡還沒有結案你就越了府界來蘇,江南道的巡按禦史未必會刁難你,但傳到了朝中,化隆有的是紙筆,當心被參。”

郇寰揚唇,擡手撐着車廂壁重新坐直,心知沈明枳在委婉地問花瓶赝品之事,其本意未必是實心關切自己的安危,但這樣冷飕飕卻壓不住溫情的話自她口中說出,郇寰就是願意偏信幾分、糊塗幾分:“多謝殿下關心,朝中那些人參不倒我的,若我真倒了,江南道的爛攤子就沒人收拾了,他們還是有顧忌的。”

沈明枳挑眉不語。就當她以為郇寰打算獨吞赝品一事的碩果時,郇寰悠悠開了口:“先是賣田,又是赝品,蘇家是魏王黨的事情闆上釘釘,但赝品一事……”他斟酌了字眼:“牽扯上了天元舊物,太過敏感,貿然抛出恐有遺禍,且蘇德惜——”

郇寰沉吟不語,沈明枳岔開話題:“你與蘇德惜有舊?”

郇寰挑眉笑道:“是啊,估計我與他唯一的交際,就是那年那首歌謠吧,什麼尋花問柳、露宿橋頭的,與有榮焉啊。”

聽罷,沈明枳偏過頭勾唇。

郇寰靜看落日霞光勾勒着她的側臉,慢慢續道:“蘇德惜難搞,動了蘇家就是下了他的臉面,他不講虛的,手上又有兵,逼急了,就是件麻煩事。不過要收拾這樣手腳不幹淨的一群人,有的是法子,而白刃刀人,是最次的法子。”

是的,沈明枳也記得從前梅如故說過,殺人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也是最不入流的手段,如何不負名實地殺人于無形,這才是本事。大概像郇寰這樣的宦海客,求名求利的同時也在求這種睥睨群雄的心氣。

這般直白地和她講自己的心計,是頭一次,沈明枳倒有些不适應郇寰這樣的坦誠。但他們赤忱坦白得去衣相對,還是各有保留的。就比如,如果沈明枳真敢問那位赫赫有名的女仵作與郇寰的勾連,若不得連篇的謊話,那就是全線的攤牌,當然也有可能他們兩個人清清白白,但沈明枳覺得可能性很小,且出于某種心裡,她也不希望得到這樣的答案。

南巡一趟能讓文武百官高看自己,能讓郇寰多說不該和女子探讨的政事,同樣也能将她和戒子推入火坑。把柄這個東西,還是多多益善的,尤其是郇寰的、枕邊人的、能見腹弱而藏白刃在袖的。

“在想什麼?”

沈明枳回神,“今天戒子沒來,也不知道去哪玩了。”

郇寰高漲的心情稍稍垂落,他問:“殿下何時啟程北上?”

“我與戒子先行一步,得等閻閣老他們抵達,然後再做打算吧。”

“閻閣老他們何時能到?”

“不知,估計剛離了江西瑞州吧,那裡的科場舞弊鬧得很兇,需要不少時日好好料理。”

說到江西瑞州,郇寰的心情一下子複雜起來。他曾聽郇杭統率的親衛來報,說是欽差暫駐江西道瑞州府暨縣時,知縣與當地鄉紳搜羅了幾個年輕書生獻給了沈明枳。半夜三更梳洗已畢,沈明枳竟沒有立時拒絕,還将那些人招到面前說了會兒話,每人給了點銀子才打發出去。

郇寰一念及此,說不清深穴似的心潭又被風漾起了幾圈漣漪。“漉水案——也該差不多了,我回去收拾下尾巴……”

沈明枳微一揚眉。郇寰居然打算就此了結?哪怕天元舊物十分敏感,哪怕江南當地盤根錯節,哪怕有千千萬萬個哪怕,為了能給自己的青雲之路、趙王的踐阼之路掃清障礙,郇寰也不應該會如此“心慈手軟”。

“應當來得及在欽差北上前了結,就是不知,殿下有空否,願陪臣去一個地方轉轉?”

沈明枳沉吟片刻,“可以,隻是要趕在閻閣老他們來之前。”

郇寰揚唇:“好,那臣就回去再加把勁,定然不會爽約的。”

話到此處,沈明枳本該委婉勸解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廢話,郇寰本意也應在此處,話是廢話,郇寰未必會聽,但話一出口氣氛就順水推舟地到了。可由欽差主使閻野放,沈明枳一路想到了雍王府。在震澤郇寰壞了她的事,又捏了借口邀自己叙話,結果胡府一夜風雨交加,什麼也沒有說,又好似什麼都說了。

她不是個直白的人,做事說話也不直白,如此,她最崇敬向往直白。就如禮義廉恥可以律己而不可繩人,但于“直白”一事,沈明枳最擅“嚴于律人”。故而她問:“大人當時有話要禀,是有何事?”

郇寰一愣,一時間拐不過彎,心裡剛要呐喊,就聽駕車的便衣暗衛提醒:“公主,到别院了。”

郇寰如蒙大赦,可他登時起身,心裡莫名其妙地竟生出了種功虧一篑的惋惜。

“怎麼了?”沈明枳淡淡地擡頭問他。

“無事,那臣就此告退。”郇寰偏頭微一颔首,推門下車,就見夏至與冬至從後面自己雇的那輛車裡下來。他兩指一并,扣扣自己的手腕,提醒夏至:“記得給殿下擦藥。”

夏至沒明白,但還是幹脆地應下,朝郇寰主仆二人禮别。

“别看了,看穿了牆也看不見她的。”

冬至赧然,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郇寰瞥了他一眼,“怎麼?又惹人家生氣了?”

見冬至耳尖發紅,郇寰笑了兩聲。

惹冬兒生氣冬至是一把好手,惹完了還要費盡心思地去哄,這一番你來我往的别扭,倒讓郇寰想起了菁明書院混日子那會兒,聽同窗說起的情窦初開的少男三五件糗事。他随着生冷不忌的申不極見過不少世面,豪言自誇自诩是心智健全的成年男人了,于少年男女之間的春心懵懂自然是不屑一顧,全當是看了個樂子。

而今想來,那時的自己未免太過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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