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珰見狀連忙遞來紙筆,孫先生顫顫巍巍将那手钏塞到月珰手裡,又一把從月珰手心抓了下來扔到了欄杆外,這才墊着廊柱,飛快地寫了起來。
沈明枳與月珰看看那串佛珠,又互相看看,孫先生這才在逐漸暗沉下去的夕陽中寫完了三個宛若被狂風蹂躏過的字:“龍血腦!”
“那是龍血腦磨的?”
又一張紙遞了過來:“極品,比太醫院的還好。太夫人未與梅花接觸,故無氣疾,但龍血腦有詭效,多思者多夢,遇下則助下,遇上則助上。”
沈明枳的心随着落日一同沉了下去。
襄陽侯府内居然也會出現這樣邪性的東西!
“月珰,把太夫人身邊的李嬷嬷請來。”
“奴婢參見公主殿下、見過孫太醫。”
孫先生将呈在托盤上的佛珠手钏遞到李嬷嬷眼前。
“看清楚了,這是什麼東西?”
李嬷嬷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看來你知道。”
“公主是在說什麼,奴婢不明白啊。”
“季岸!”
季岸即刻帶了兩個公主府侍衛走了進來,一把将李嬷嬷從地上拎起,另兩個侍衛即刻抽了繩子将李嬷嬷的手腳都捆在了一起。
李嬷嬷這下慌了:“公主!公主!奴婢真的明白啊!”
“季總領,别讓她留什麼皮肉傷,面子上過不去。”
“殿下放心,這是我們的拿手活。”
李嬷嬷叫了出來:“我說!我說!”
季案一把将人扔回了地上,痛得李嬷嬷“哎呦”一聲叫了起來:“還請公主屏退衆人!”
“有什麼好退的,就這麼說。”
“公主!奴婢求公主!公主也要為侯爺的名譽想想!”
沈明枳微一沉吟,讓季岸帶着孫先生等都出去了,李嬷嬷居然連月珰都要攆,沈明枳又想了想,讓月珰也出去了,這下屋内真的隻剩下她坐着,看着李嬷嬷艱難地昂起上身,面有菜色。
“公主,您既然知道了,還問奴婢作甚呢?”
“本宮要問的是,這東西從哪來的?怎麼來的!”
李嬷嬷泫然欲泣:“公主,這就是撿的啊!”
沈明枳一拍桌子,季岸立刻推門走了進來,吓得李嬷嬷一個瑟縮,哭得厲害:“公主!奴婢說的是實話啊!”
沈明枳擺手讓季岸退了出去,“那你具體說說,是怎麼撿的?本宮倒是好奇了,有撿金撿銀的,頭一次聽說撿這個的。”
李嬷嬷平複了下來,勉強說道:“是那年,侯爺十六歲時的那個新年,侯爺從蘭陵回家,陪着八娘在後院玩雪,不知怎麼這手钏就丢了,把後院都快翻過來了也沒找到,後來是雪化了,太夫人親自去找的,這才在池塘邊的枯草堆裡找到了它……”
沈明枳懵在原地。
李嬷嬷一看她臉色,連忙求饒:“公主!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這絕不是偷的!”
沈明枳冷臉,霎時間想起了那夜郇寰所說,柳氏連頻繁滑胎都會和他交代,頓時有種不詳之感湧上心頭。她順着李嬷嬷的話問:“既然找到了,怎麼不還?還是說還了,結果郇海山把它又送給了太夫人?”
“公主明鑒!太夫人要還,可是侯爺一年到頭也不回來一趟,這怎麼還!”
沈明枳冷笑:“怎麼還?隻要想還,法子多得是,怎麼還不了?怎麼還塞到了太夫人衣裳裡日夜貼身帶着?”
李嬷嬷臉色灰敗,徹底答不上話來。
“李嬷嬷,太夫人的情況你很清楚,你要想好了,有沒有什麼要告訴本宮。這些事情,本宮遲早都會知道的,隻是‘遲’與‘早’于你而言就是‘死’與‘生’的區别。就算你不在乎,你好歹也要替你的兒孫考慮考慮,本宮聽說嬷嬷的長孫十分成器,十三歲就中秀才了,這前途不可謂不光明。”
李嬷嬷的眼淚填滿了臉上溝壑,“求公主開恩,奴婢說,奴婢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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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的石燈亮着,與天上的孤月唱和着,幽幽哼出了一曲荒草破屋逢野鬼的破落戲。這一處小閣坐落在花園東南角,前面流玉軒,背依圍花牆,過了牆就是外宅馬房,周遭都是遮天的雜木密叢。因為遠僻,白日裡鮮有人來,灑掃奴婢也隻初一、十五地來上一趟,沈明枳來侯府這麼久,幹脆連這處隐蔽都未嘗聽過。
提燈夜訪,風聲鶴唳。不甚寬的細沙路上橫生荊棘,顯然近來多月都未有人踏足,夜極濃,季岸本想上前開道,卻被沈明枳制止。掉漆斑駁的描花窗戶咯吱咯吱地在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突兀又悚然。
“殿下?”季岸的聽覺比沈明枳更加敏銳,又請求道。
沈明枳濾過這咯吱聲裡的雜音,點了下頭。瞬間,幾道黑影晃燈,閣門洞開,幾聲叽哇亂叫裡,兩挺赤條條的“白魚”就被暗衛拎到了沈明枳跟前。還未待沈明枳看清這一男一女的面容,已經亂得糾纏不清的一團衣物就被季岸摔在了那男人的腰部,恰恰擋好了他□□的那條軟蠶。随即,女人飽脹的胸部也被一件中衣還是外挂裹住,可白花花的胸脯上的紅印涎水,仍然止不住地曝露在燈光下。
“捆了,請管家來。”
女人擡起一張仍含春色的俏臉,眼睛裡卻一絲柔情也無,驚恐地望向沈明枳,“公主!公主!妾身有話想說!”
沈明枳側身,“把嘴堵上。”
季岸連忙親自動手。
那女人還在“嗚嗚”大叫。
沈明枳斜她一眼,“你有話要說?”
女人點頭。
“很重要的話?”
那女人點頭如搗蒜。
“把她提進去。”
說罷,季岸抓起男人身上那團衣裳捂到了女人身上,擱着衣物将人重新提回了閣中。沈明枳褰裙邁過一叢叢荊棘,剛跨過門檻,閣内就點起了燈,将室内的破敗照得一清二楚。
等人都退守到了閣外,沈明枳這才讓人拔了她口中衣物。
“你叫什麼?”
“婵娘。”
“想說什麼。”
“公主想知道什麼,妾身就能說什麼,隻要公主救妾身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