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西郊。”蘇涵洛道。
“西郊?”季晨揉了揉胳膊,渾身上下痛得仿佛被拆卸過一樣,“我怎麼會在這裡?”
蘇涵洛試探地問:“今天發生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季晨極力回憶過去幾小時内發生的事,卻隻能想起一些零星、模糊的片段。
“我好像,被人踹了一腳。”
他摸了下自己火辣辣的臉頰,更加确信。
蘇涵洛微哂:“還有呢?”
“還有......”季晨皺了下眉,強行思考令他剛剛脫離侵占的大腦有些暈眩,“白天在學校的時候,耳邊總莫名其妙響起一些聲音,讓我去某個地方,後來就記不得了。”
“讓你去什麼地方?”
季晨揉着太陽穴,有些艱難地回憶:“好像是,什麼深淵……”
蘇涵洛微怔,與黎淵對視一眼。
“我沒有胡說。”季晨以為他們不信,又心虛地低頭,“也許是幻聽吧,我近來總會有,醫生說是精神問題。”
蘇涵洛沉默一會兒,問道:“你這種幻聽和失憶的情況持續多久了?”
“最近一周都會這樣,莫名其妙跑到另一個地方,什麼都想不起來......”季晨迷惑地打量四周,“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這裡離市區好遠了吧。”
“手機定位。”蘇涵洛簡短回答。
“可是我今天好像沒帶......”
“你失蹤太久,學校和警方都在找你。”蘇涵洛拍拍他的肩,“我們得趕緊回去了。”
季晨隻好點點頭。
他們穿過荒野,一直走到最近的公路,終于坐上返程的汽車。季晨精神有些萎靡,在路上便沉沉睡去。
蘇涵洛仍在思考季晨的話。
“深淵......難道是惡靈深淵?”
黎淵卻不以為意:“這世上叫深淵的地方多的是。”
“也對。”蘇涵洛歎了口氣,忽然想起什麼,“你要消除季晨的記憶,所有關于我們找到他的部分。”
“做好事不留名?”
“才不是。”蘇涵洛苦澀地笑笑,“幹我們這行,但凡涉及到無法解釋的事,總有洗不脫的嫌疑。警方如果知道季晨被我們帶回來,一定會上門審訊的。”
黎淵順帶催眠了司機,抹去唯二知情者的記憶後,和蘇涵洛提前下了車。
從路牌看,他們正處于A市西區,離學校所在的南區還有很遠的距離。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到了清晨時分。街道逐漸熱鬧起來,人流如梭,早餐攤鋪傳來誘人的香味。
蘇涵洛對着陽光伸了個懶腰,雖然身心俱疲,卻感到十分滿足。
黎淵将他攬入懷裡,揉揉腦袋道:“困嗎?”
“過了困勁兒了。”蘇涵洛視線遊移,落在街邊的包子鋪上,“我想吃那個。”
黎淵“嗯”了一聲,就去排隊了。
蘇涵洛在路邊長凳坐着,等着黎淵買包子回來,卻被一抹紅豔吸引了注意。
不遠處的街角,路燈間拉着顯眼的紅色橫幅,一群志願者簇擁在篷帳下,每個人胸前都别着金色徽章。
陽光天使志願活動。
蘇涵洛微詫,起身朝街角走去。
志願者正給路人發傳單和小禮品,蘇涵洛在展桌邊看了會兒,有幾個女生圍上來,熱情地介紹活動内容。
聽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環保主題活動,沒什麼特别的。
蘇涵洛敷衍幾句後,轉身要走,卻差點撞上一人,幾張宣傳單掉在地上。
他低頭去撿時,對方也彎下腰。指尖相碰的瞬間,蘇涵洛下意識縮回手。
“抱歉。”少年站起,将單子遞給他,“沒事吧?”
少年個子很高,染了一頭金發,口罩遮住的半邊臉上露出彎彎的笑眼。
蘇涵洛搖搖頭,見他胳膊上有袖章,推測可能是活動的負責人,便問道:“方便問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季晨的志願者?”
少年想了想:“旭陽高中的那個季晨?”
“對。”蘇涵洛點頭,“他之前一直有參加這個志願活動嗎?”
“是的,季晨從活動開始就加入了,主要負責攝影和後勤。”少年說着,露出猶疑的神色,“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是他的朋友。”蘇涵洛一本正經地編道,“季晨最近精神狀況不太好,老師安排我給他做心理疏導,想了解一些關于他的情況。”
“哦,這樣啊。”少年挑眉,語氣似乎在意料之中,“難怪這幾天見到他,總覺得有些奇怪。”